车队抵达江宁府，沈家在此地的管事早己安排好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别院作为落脚点。
一路舟车劳顿，加上接连不断的刺杀，众人都有些疲惫，安顿下来后便各自休息。
然而，细心的凤轻却发现，一同抵达的上官衍，状态似乎比他们这些经历刺杀的人还要糟糕。
他本就清冷，如今更是沉默得几乎像个影子，尤其是那眼下日益浓重的乌青，在他那张白玉般的脸上格外显眼，连着几天早晨请安时都把凤轻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姿卓绝的凤临皇子，分明是只快要修仙成功的熊猫！
“上官殿下，你……昨夜没休息好？”
凤轻终于忍不住，在一次用早膳时，看着上官衍那仿佛下一刻就要栽进粥碗里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阿禾在一旁布菜，也忍不住偷偷瞄了好几眼。
上官衍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勉强笑了笑：
“无妨，只是有些……择席。”
这借口未免太蹩脚。一路行来宿过那么多地方，也没见他“择”成这般模样。
凤轻心中疑虑更深，但见上官衍不愿多谈，她也不好强问，只是暗自留了心。
她想起苏言北之前情报里提过，临国内似乎有内斗，难道与此有关？还是京城又出了什么变故？
接连几日，上官衍都是这般魂不守舍、睡眠不足的模样，连带着与凤轻商讨查案细节时都偶尔走神。
凤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上官衍是她的重要智囊，他这般状态，于公于私都令人担忧。
这日晚膳后，凤轻让阿禾煮了一壶安神静心的莲子茶，亲自端着去了上官衍居住的厢房。
敲门进去时，上官衍正对着一局残棋发呆，烛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显得格外脆弱。
“殿下，喝点莲子茶，安神。”凤轻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
上官衍回过神，看着那氤氲着热气的茶盏，又看了看凤轻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一首紧绷的心防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言喻的疲惫：“让七殿下见笑了。”
“可是临国内……”凤轻试探着问。
上官衍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弧度：“非是临国……是京城。”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凤轻，眼中情绪复杂。
“殿下离京后不久，三皇女……向女皇陛下提出，欲求娶我为她的……侍君。”
侍君？！
凤轻闻言，瞳孔骤缩，手中的帕子险些掉落！她知道三皇女凤琳琅嚣张，却没想到她竟敢把主意打到上官衍头上！
上官衍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即便为质，身份尊贵，岂能为人侍君？这简首是奇耻大辱！
难怪……难怪他那几日心神不宁，难怪他要匆匆离京！这哪里是“顺路”，分明是被逼得不得不避祸出走！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涌上凤轻心头，既气三皇女的卑鄙无耻，也心疼上官衍所受的屈辱。
“她怎敢？！”凤轻的声音带着冷意。
上官衍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其中的屈辱与无奈：
“她自是敢的。我身为质子，看似尊贵，实则……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女皇陛下虽未当场应允，却也未曾明确拒绝……”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紧，“衍……不愿受此折辱。得知殿下南下，便知这是离京的最好时机。仓促追随，给殿下添麻烦了。”
原来他那些黑眼圈，不仅仅是愤怒和屈辱，更是离京前殚精竭虑谋划、以及这一路担忧追兵和未来前途所致。
看着他强自镇定的模样，凤轻心中一阵酸涩。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和力量。
（系统：【检测到亲密接触！上官衍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66！（倾心信赖）】）
上官衍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手背上传来她掌心温软的触感，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些许躁动不安。
“上官衍，”凤轻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清澈。
“你不是谁的鱼肉，更不是谁的附庸。你是临国皇子，是才华横溢的上官衍，是我凤轻敬重信赖的盟友。”
“三皇女之事，我记下了，待回京之后，必与她清算！至于你……”
她语气放缓，“既然来了江南，便暂且将京城烦忧放下。这里天高皇帝远，正好可以施展拳脚。你我联手，将这江南官场搅个天翻地覆，如何？”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上官衍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充满信任和斗志的眸子，心中的郁结似乎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反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松开，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释然和暖意的笑容。
“好。”他轻声应道，声音虽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衍，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烛火摇曳。一场交心的谈话，驱散了隔阂，也让两人的盟友关系，变得更加紧密和……微妙。
至少，第二天早上，上官衍眼下的乌青，终于淡去了一些。而凤轻看着他那恢复了几分神采的模样，也终于松了口气。
江南这场硬仗，她需要他这个智囊保持最佳状态。至于三皇女……凤轻眼中寒光一闪，这笔账，她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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