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为巍峨的紫禁城镀上一层金边时,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也正以雷霆万钧之势,酝酿成形。
早朝。
金銮殿上,气氛肃杀。
大周皇帝萧承稷,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他那双素来威严的龙目之中,此刻,正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在他的御案前,摊放着的,正是那几本,由镇国公云擎连夜呈上的,来自“冬狼”的罪证账册。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噤若寒蝉。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了跪在殿中央的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安国侯,安泰。
此刻的安泰,早己没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他身着囚服,披头散发,面如死灰,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烂泥,在地。
“安泰!”
龙椅上,传来一声,蕴含着无尽怒意的爆喝!
“你可知罪?!”
安泰的身体,猛地一颤,却连头,都不敢抬起,只是用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颤抖着说道:“臣……臣……有罪……”
“有罪?”萧承稷冷笑一声,抓起一本账册,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前,“朕倒是想听听,你,都有何罪?!”
“是结党营私,豢养私兵之罪?”
“是走私军械,里通外敌之罪?”
“还是……妄图染指‘天星子’,觊觎不臣之罪?!”
“轰!”
最后那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满朝文武,皆是脸色大变!
“天星子”!
这个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皇家秘药,安国侯,竟敢……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贪腐和叛国了,这是……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
安泰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拼命地磕着头,额头,与冰冷的金砖,撞击出“咚咚”的闷响。
“陛下……陛下饶命啊!臣……臣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蛊惑啊!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冬狼’那个贼首‘黑袍使者’,逼臣做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还妄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死人身上。
“黑袍使者?”萧承稷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与鄙夷,“好一个‘受人蛊惑’!朕再问你,账册之上,所记录的,那些与你沆瀣一气的朝中同党,又是何人,‘蛊惑’了他们?!”
此言一出,朝班之中,立刻,便有十几位官员,双腿一软,当场,便瘫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本记录着他们所有罪证的账册,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呈现在了天子面前!
“镇国公!”萧承稷不再去看那些,如同死狗一般的罪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将之首的云擎。
“臣在!”云擎出列,声如洪钟。
“朕命你,协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即刻,成立‘专案司’!凡账册之上,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职高低,一律,给朕,拿下!严加审讯,彻查到底!”
“朕要让这天下人,都看一看!犯我大周者,与国之蛀虫,会是,何等下场!”
“臣,遵旨!”
云擎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场,席卷整个大周官场的血腥清洗,就此,拉开了序幕。
……
镇国公府。
后院,云苏的“揽月阁”中。
与外面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不同,这里,依旧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安宁景象。
云苏正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外面那场,由她一手掀起的滔天巨浪,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丫鬟清荷,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莲子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小姐,您都看了一上午的书了,歇歇眼睛,喝碗甜汤吧。”
“嗯,放那儿吧。”云苏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书页。
清荷将汤碗放下,看着自家小姐那张,比往日,似乎,清瘦了些许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小姐,您说,老爷这次,奉旨查办安国侯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奴婢听说,那账册上,牵连的人,可多了,其中,还有好几位,是手握重兵的王爷和将军呢……”
云苏闻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
她端起那碗尚在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淡淡地说道:“危险,自然是有的。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那些,被逼到了绝路上的……人。”
“那……”清荷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
“放心吧。”云苏的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浅笑,“我父亲,在朝中,素有‘铁面阎罗’之称。陛下,之所以将这件案子,交给他来主理,看中的,就是他这股,不畏权贵、六亲不认的……‘煞气’。”
“更何况……”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场风暴,刮得越猛烈,京城这潭水,搅得越浑。对于我们而言,才……越有利。”
她的话,清荷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云苏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她只是,静静地,喝着那碗甜羹。
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仿佛,穿透了层层的庭院与高墙,看到了那座,位于京城最中央的、戒备森严的……紫禁城。
“执棋人”的计划,己经开始。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待,一个,能让她,顺理成章,踏入那座,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中心的……契机。
然而,她没有等到契机。
却等来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噩耗。
傍晚时分。
镇国公云擎,拖着一身疲惫,从宫中,回到了府中。
他甚至,还来不及换下那身,沾染了审讯室血腥气的官袍,便径首,来到了云苏的院子。
“苏儿。”
云擎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沙哑。
云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从父亲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极力压抑的……悲痛。
“父亲,出什么事了?”
“安泰……在天牢里,自尽了。”
“自尽?”云苏的眉头,立刻,紧紧地,蹙了起来,“怎么会?天牢之中,戒备森严,他一个戴着镣铐的重犯,是如何,自尽的?”
“是毒。”云擎的声音,愈发沉重,“仵作验尸发现,他是在提审之前,便己经,服下了一种,藏在牙齿里的……剧毒。毒发之时,无声无息,根本,无法施救。”
“他这是,畏罪自杀?”
“不。”云擎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他是……被人,灭口的。”
“我们在审讯其他要犯时,有人,顶不住压力,招供了。”
“安泰,以及‘冬狼’在京城的势力,不过是,冰山一角。在他们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可怕的组织。”
“那个组织,代号……‘地网’。”
“而‘地网’的首领,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云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顿地,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当朝太子,萧景琰。”
“轰!”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云苏的头顶!
太子?!
“冬狼”背后,那个妄图染指“神之血”,甚至,与北蛮勾结,里通外敌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当朝的……储君?!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太过……荒唐!
“消息,可靠吗?”云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招供之人,是安泰的副将,也是他的心腹。应该,不会有假。”云擎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挣扎,“此事,关系到国本,我己经,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向陛下,做了密报。陛下,震怒之余,也命我,暗中,彻查此事。”
“可是,苏儿……”云擎看着云苏,眼中,充满了担忧,“太子,毕竟是储君,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想要查他,谈何容易?更何况,他既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绝非常人可比。”
“我担心……我们镇国公府,这一次,是真的,被卷入了一场,万劫不复的……深渊。”
云苏,沉默了。
她知道,父亲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扳倒一个安国侯,容易。
但,想要撼动一个,根基深厚、羽翼的当朝太子,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这个太子,还是那个神秘组织“地网”的首领!
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百倍,危险万倍!
“父亲,您放心。”许久,云苏才缓缓开口,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己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便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至于,如何对付太子……女儿,自有办法。”
云擎看着女儿那张,在烛火下,显得异常平静与坚定的脸,心中的焦虑,竟真的,平复了许多。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沉稳,如此,让他……安心。
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云苏的肩膀:“好。苏儿,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为父,相信你。”
送走了父亲,云苏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凝重。
太子……
“地网”……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彻底,打乱了她和“执棋人”所有的计划。
她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然而,她该,如何,联系上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
就在云苏心急如焚之际,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从窗外,传来。
云苏的眼神,一凛!
她猛地,抄起桌上的烛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掷去!
“什么人?!”
“叮!”
一声脆响。
一枚黑色的石子,精准地,击落了飞在半空的烛台。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从窗口,飘了进来。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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