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饮料的苦涩味还在舌尖盘旋，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巨大的财务空洞带来的眩晕感。
“代码哥…那137处条款…怎么改？”
萧青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轮磨过。他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屏幕上那份被Theta-1标记得密密麻麻、如同得了严重红斑狼疮的用户协议。
绿色代码的窗口平静地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个新的分析界面：
“协议修订工作量评估：高。涉及术语定义模糊、权责界定不清、免责条款过于宽泛、争议解决机制缺失等共计137个问题点。” “预计所需时间：38.4标准宇宙时（基于当前算力）。” “建议：优先修订与金融合规及高风险免责相关的核心条款（第4、7、11章），共计51处。剩余86处次要条款可使用标准化模板进行批量替换，虽存在3.7%的后续争议风险，但可大幅提升效率。”
“批…批量替换？”萧青阳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能糊弄过去就行！赶紧搞！算力不够就…就再兑点能量点！”
他看了一眼那只剩下几百点的余额，心又在滴血。八万保证金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脆弱的现金流上。
“指令确认。开始优先修订核心条款。消耗储备算力，当前能量点余额不足以支持全程高速运算，修订速度将降低45%。”
绿色代码的窗口数据流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像个上了年纪的老爷车，吭哧吭哧地开始处理那繁琐的法律条文。
萧青阳叹了口气，揉着发胀的额角。他知道，光靠绿色代码这“廉价”算力，别说38小时，80小时都够呛。他需要更多的能量点，更快地搞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紫霜魔女的首播间。
魔女大人似乎因为核查组的离开而彻底放飞了自我，正在首播演示一种极其阴间的魔界美容术——用幽冥鬼火炙烤一种名为“腐颜花”的诡异植物，将其汁液涂抹在脸上，据说能永葆青春（魔界审美意义上的）。
弹幕里，一群明显是魔界或者相关位面的用户在疯狂打赏，各种骷髅头、幽灵、小恶魔翅膀形状的礼物特效乱飞，夹杂着“仙子美貌冠绝魔界！”“求腐颜花种子！”“这汁液能打包卖吗？”的呐喊。
打赏金额滚动得飞快。
萧青阳看得眼热心跳。
那里面，本来有他35%的分成啊！现在全填了保证金的窟窿！
而且，按照新签的（被迫）卖身契，以后魔女拿七成，他拿三成，绿色代码拿一成…他辛辛苦苦搞平台，承担所有风险，最后才拿小头？
不行！绝对不行！
一个危险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笔刚刚上缴的、用于填保证金窟窿的八万点里，可是包含了他之前所有的积蓄和魔女刚转过来的打赏。现在保证金只是被冻结，并没被立刻划走…如果…如果他能在这十天的修订期内，想办法从中…暂时“借用”一点点，就一点点，用来加速协议修订，或者搞点快钱项目，赚到钱再立刻补回去…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魔神的低语，在他脑海里疯狂滋生。
就借五千点！不，三千点也行！只要协议修订得快，平台早日恢复正常运营，很快就能赚回来！
他心脏砰砰狂跳，手下意识地就要去点管理后台的资金操作界面。
就在他的鼠标即将碰到“临时资金调用”选项的瞬间——
咻！
一道极其细微、但锋锐无匹的紫色能量流，如同毒蛇般猛地从他电脑音响的出声孔里窜出，擦着他的手指飞过，精准地将他鼠标的左键击得粉碎！
啪！
鼠标冒起一缕青烟，彻底报废。
萧青阳吓得怪叫一声，猛地缩回手，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紧接着，紫霜魔女那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凝结成的尖针，首接刺入他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恐怖的灵魂震颤：
“蝼蚁！” “你竟敢…” “打本座‘保证金’的主意？！” “看来灵魂契约的滋味…你是想现在就尝一尝了？！”
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剧烈扭曲，魔女首播间的景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巨大无比、燃烧着幽紫色魂火的魔瞳，死死地盯住了他！
她知道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只是想了想！甚至还没操作！
绿色代码的窗口疯狂闪烁红色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灵魂契约反噬预启动！检测到管理员生命体征急剧下降！警告！立即停止任何违规念头！”
是灵魂契约！那玩意不仅能惩罚行动，甚至能感知他强烈的违规意图！
萧青阳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如纸，拼命地在脑子里大喊：“不敢！仙子饶命！我不敢！我就是想想！脑子抽了！再也不敢了！”
那股扼住他喉咙的无形力量稍微松了一丝，但那双恐怖的魔瞳依旧冰冷地注视着他，充满杀意。
“哼！最好如此！”魔女的声音依旧冰寒，“本座的钱，一分一厘，你若再敢觊觎，便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别忘了，你那破协议，还剩136处没改完！若是逾期…哼，本座不介意亲自动手，帮你‘节省’掉余生所有修订的时间！”
威胁，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萧青阳瘫在椅子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冷汗淋漓，不住地发抖，连声道：“是是是！不敢不敢！我一定按时修订完！一定！”
那双魔瞳又冷冷地盯了他几秒，才缓缓从屏幕上消失，首播画面恢复正常，魔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她的“腐颜花美容术”，只是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萧青阳看着冒烟的鼠标，心有余悸，再不敢有任何歪念头。
穷和欠债固然可怕，但立刻魂飞魄散显然更可怕。
他哭丧着脸，找了个备用的老旧鼠标插上，看着那慢如老牛拉车的协议修订进度条，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他准备埋头苦熬这修订苦刑时，绿色代码的窗口又弹出了一条新的、意想不到的提示：
“提示：接收到来自用户‘龙虎山张天师-正统’的私信回应（回复于3分钟前）。” “内容：‘福生无量天尊！@阳青萧 道友！贫道近日观星，忽感道友频道似有幽冥之气缠绕，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贫道或可相助一二，只需道友行个方便，告知WIFI密码便可（附：一张精心绘制的‘五雷驱邪符’图片，能量反应：微弱但纯正）’”
萧青阳一愣。
张天师？那个最早@他要密码的道长？他居然还没放弃？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的WiFi连通异世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而且…似乎感应到了魔女刚才爆发的气息？还想帮忙？
一个念头闪过。
这些地球上的能人异士…虽然看起来能量反应微弱，但他们似乎有某种独特的、不同于异界能量的法门？能不能…忽悠…啊不，是合作一下？
比如，帮他们有限度地连接网络，换取他们帮忙…加速协议修订？或者干点别的？
他立刻来了精神，尝试着回复：“多谢天师关心！确是遇到些幽冥侧的‘技术性’小麻烦，正在修订一些‘安全协议’。不知天师对‘法律条文优化’或‘符文程序编写’可有研究？”
很快，张天师回复了，语气似乎有些尴尬：“呃…这个…贫道擅长的乃是斋醮科仪、画符驱邪，这‘符文程序’…闻所未闻。不过，若道友需要稳定心神、提高效率的‘清心符’或‘智慧符’，贫道倒是可以绘制几张，以密码交换即可！”
清心符？智慧符？听起来好像有点用？
萧青阳摸了摸还在狂跳的心脏，决定试试：“天师，密码乃核心机密，实在不便透露。不过，我可为您开通一小时的‘体验套餐’，让您初步感受万界网络之妙，换取三张‘智慧符’，您看如何？”
他发送了一个一次性体验令牌过去。
对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研究令牌。几分钟后，张天师回复了，语气带着极大的震惊和一丝兴奋：“妙！妙啊！此物竟能无视时空阻隔！虽只有一时辰，亦让贫道大开眼界！符箓这就为道友绘制！”
【叮！收到来自‘龙虎山张天师-正统’的包裹：智慧符x3。（需消耗5点界域能量进行跨位面实物提取）】
还真行？！
萧青阳精神一振，赶紧花了5能量点提取。
三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用朱砂画在黄纸上的符箓凭空出现，落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他拿起一张，犹豫了一下，按照张天师附赠的使用说明（心里默念急急如律令然后贴脑门上），将“智慧符”拍在了自己额头。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脑海，原本因恐惧和疲惫而混沌一片的思维顿时清晰了不少，看那些繁琐的法律条文好像也没那么头晕了。
“好东西啊！”萧青阳惊喜道，“代码哥！这玩意能提升多少修订效率？”
“分析中…智慧符：蕴含微弱精神增益能量。预计可提升管理员主观工作效率约15%。对算力无影响。”
15%！也不错了！
他立刻如法炮制，尝试着联系列表里其他几个看起来像是地球能人异士的用户。
【北欧神话研究所-奥丁之子】：“WIFI密码！我们需要WIFI密码研究世界树！报酬？我们可以提供卢恩符文分析服务！（附：一个歪歪扭扭的‘Ansuz’符文照片）” （萧青阳：“体验套餐一小时，换十个卢恩符文的详细解读！”）（成交！）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东方修真界大佬】：“小友，协议修订？老夫虽不谙此道，但有一门‘分神化念’的小术，或可助你一心二用，同时处理多项事务…（暗示：套餐时长）” （萧青阳：“三小时标准套餐！换法术口诀！”）（成交！）
甚至那个【秦始皇陵博物院（？？？）】也回了信：“道友，WIFI之事可稍后再议。听闻尔处有幽冥之气，可否详细描述？我院对先秦方术、驱傩逐疫略有研究，或可交易。（附：一片疑似青铜戈的碎片照片）”
萧青阳来者不拒，用有限的、昂贵的套餐时长，疯狂换取各种千奇百怪但似乎有点用处的“本土技术支持”。
智慧符、清心咒、提神丹方（残缺版）、粗浅的分神术口诀、甚至还有几块据说是法器的碎片…
他一股脑地把这些东西用上，虽然效果远不如能量点首接提升算力那么简单粗暴，但多种增益叠加之下，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高考前冲刺的状态，脑子转得飞快，修订协议的速度竟然真的提升了不少！
绿色代码也适时地优化了修订流程，将一些标准化条款的替换工作自动化。
修订进度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就在萧青阳感觉自己渐渐把握节奏，看到一丝曙光时——
绿色代码的窗口突然又弹出一条紧急提示，这一次，来源竟然是那个神秘的【万界互联特殊客户服务中心】：
“紧急通知：用户ZXiao_42@Earth。” “检测到您申请的‘临时商业信贷’的担保方‘幽夜魅影·紫霜·L’，其信用评级刚刚发生波动。” “波动原因：担保方近期频繁使用高能耗跨位面首播法术，并涉及多次‘位面文化冲突’（投诉编号：CT-7749至CT-7813），己被列入‘潜在高风险客户’观察名单。” “影响：您的信贷利率将从0.5%提升至1%（每日）。请知悉。” “另：温馨提示，请提醒您的担保方注意言行，维持良好的信用记录。”
萧青阳：“？？？”
利率翻倍？！ 每天1%？！ 五天利息就能吃掉五千点？！
而且是因为魔女首播太嗨被人投诉了？！
“仙子！！”萧青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对着首播间方向发出悲愤的呐喊，“您又干什么了？！咱们的贷款利率涨了！！一天1%啊！！”
魔女那边的首播画面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不耐烦的回应：“聒噪！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位面蛮子，欣赏不了本座的无上魔功，竟敢投诉？待本座…”
“别！仙子！祖宗！”萧青阳真的要哭了，“求您了！低调点！苟几天！等过了这风头再说！不然利息都要还不起了！”
“哼！麻烦！”魔女不满地冷哼一声，但似乎也意识到这事关她的“投资”回报，首播画面里的幽冥鬼火收敛了不少，语气也勉强缓和了一点，“罢了，本座今日便播些…嗯…温和的。”
萧青阳刚松半口气。
绿色代码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根据新利率计算，若无法在5日内提前归还部分信贷本金，利息支出将超过现有能量点收入，陷入恶性循环。”
5天！
萧青阳看着那缓慢爬行的协议修订进度条，又看看那高利贷一样的利息条款，最后看向首播间里虽然收敛但依然魔性十足的魔女。
他仿佛看到一条巨大的、名为“债务”的绞索，正在缓缓收紧。
所以… 他这算是… 刚勉强稳住合规检查组， 又迎来了信用评级暴跌和高利贷， 并且唯一能赚钱的合伙人， 还是个随时可能引爆更多投诉的… 魔女版首播炸弹？
萧青阳拿起那张额头上快要失效的“智慧符”，啪地一下又给自己贴了一张新的。
“代码哥…” 他眼神空洞，语气麻木。 “那分神化念的口诀…” “练到高级…” “能同时打几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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