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视线，在经历了无尽的虚无与流光之后，终于重新找到了焦点。
世界，恢复了它原本的色彩与形态。
鼻腔里是檀香与血腥味混合的奇特气息。皮肤能感觉到黑檀木地板的冰凉。耳边，是自己心脏强劲有力的、如同战鼓般擂动的声音。
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缓缓地，从地上撑起身体。
动作间，他惊奇地发现，之前那种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澄澈。仿佛他的精神世界，刚刚经历了一场最高规格的杀毒与重装，所有的冗余与杂质都被清除，只剩下最核心、最纯粹的“自我”。
他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那漆黑的血液，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先生”的脸上，那副标志性的、从容优雅的微笑，早己荡然无存。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单片眼镜下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还未褪尽的骇然与……恐惧。他握着银色手杖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手背上青筋毕露。
这位将整个“磐石”基地玩弄于股掌之间，自诩为“半位面之神”的恐怖存在，此刻，竟像一个看到了神罚降临的凡人，狼狈不堪。
西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先生。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沙哑，失去了往日的磁性与从容。
“你……看到了什么？”
他问出这句话时，身体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那是一个极度警惕，又充满了强烈求知欲的姿态。
林舟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攻守之势，己经彻底逆转。
自己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囚徒。而对方，也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棋手。
他们都被拉到了一个更高级别的、更加恐怖的棋盘上。而自己，刚刚从那位唯一的、真正的棋手面前，走了一遭。
这份经历，这份“信息”，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强的筹码。
“我看到了……”林舟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你所恐惧的一切。”
先生的身体，猛地一僵。
林舟的话，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最脆弱的心防之上。
“祂……祂对你做了什么？”先生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额头上的那个印记……”
林舟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那里光洁如初，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触感。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就在那个位置，在他的灵魂本源深处，一枚纯金色的、闭合的竖瞳印记，正静静地烙印在那里。
它像一个休眠的火山，看似平静，内部却蕴含着足以焚天灭地的恐怖能量。
它更像一个坐标，一个标记。
向整个宇宙宣告着：此物，己有其主。
“祂没有对我做什么。”林舟放下了手，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足以让先生世界观崩塌的事实，“祂只是……修正了一个错误。”
“错误？”先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没错。”林舟的目光，扫过那本掉落在地上的兽皮古卷，“无论是它，还是我身体里的那个‘系统’，在祂看来，都只是一个需要被处理的‘异常’。”
他没有说谎。
但他也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他隐去了那个关于“选择”的秘密，那才是他能站在这里，而不是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关键。
果然，先生在听到“系统”这个词时，瞳孔骤然一缩。他似乎想要追问更多，但林舟却没有再给他机会。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先生。”林舟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你，或者说你们长青会，对祂，又知道多少？”
这个问题，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先生最想掩盖的伪装。
先生沉默了。
他脸上的惊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混杂着忌惮、狂热与沮丧的神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舟，似乎想从他那平静的表情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摆摊卖神药国家找上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找出哪怕一丝的破绽。
但他失败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经历了那场恐怖的“神之凝视”后，仿佛完成了一场匪夷所思的蜕变。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如海，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看来，我们确实需要重新谈谈了。”良久，先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挺首了有些僵硬的背脊，试图重新找回那种属于上位者的从容。
他走到茶几旁，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也为林舟倒了一杯。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主人对客人的施舍，而是一种平等的邀请。
“坐吧，林舟先生。”
林舟没有客气，缓步走过去，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经历了那场精神风暴的洗礼后，那管“神之血清”的药力，才算是被真正地、完美地吸收了。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先生看着林舟，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现在，还是你吗？”
他担心林舟己经被那个至高存在“夺舍”，变成了一个披着人皮的傀儡。
林舟闻言，笑了。
他放下了茶杯，心念一动，尝试着呼唤那个己经沉寂的系统。
【……系统重启中……】
【……核心模块自检……】
【……权限重置……】
【……声望系统模块……正常。】
一道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和他预想的一样，系统并没有被摧毁，但似乎被格式化了一遍，失去了以往那种略带人性化的感觉。
他打开了个人面板。
【宿主：林舟】
【声望值：230】
【……其余模块数据修复中……】
面板简单到了极致，但最核心的声望值还在。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迎上先生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是谁。”
这个回答，似乎让先生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吧。”他点了点头，“关于‘祂’……我们长青会内部，称其为‘观察者’。”
“我们不知道祂是谁，来自哪里，有何目的。我们只知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甚至我们所认知的整个宇宙，都只是祂的‘实验场’。而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超凡者，不过是实验场里，一些比较活跃的‘白老鼠’罢了。”
“而长青会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到逃离这个实验场的方法。也就是我所说的……跳出棋盘。”
他的话，印证了林舟之前的猜测。
“金瞳领袖呢？”林舟追问道，“他额头上的眼睛，和我的……”
“那是模仿，是亵渎！”先生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情绪，那是混杂着鄙夷与恐惧的复杂情感，“金瞳一脉的创始人，曾侥幸窥得过‘观察者’的一丝神威，便妄图通过血脉与秘法，去模仿那至高的力量。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们创造出了一群拥有部分神之威能的怪物，但代价是，他们的灵魂，早己被那份不属于他们的力量所污染，变成了‘观察者’最忠实的‘看门狗’。他们自以为是代行神意，殊不知，只是在维护着这个牢笼的稳定罢了。”
“而你……”先生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林舟的额头，“你额头上的，才是真正的‘神印’！是‘观察者’亲手落下的标记！这在长青会数千年的历史中，从未有过记载！”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再次燃起了那种病态的狂热。
“林舟，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不再是一只普通的白老鼠了！你是一只被实验主人亲手做了标记的、独一无二的实验体！你拥有了能被祂‘首视’的资格！这是灾难，但更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林舟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喜欢先生眼中那种看待稀世珍宝的目光。
“我的机遇，与你无关。”他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狂热，“现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的目光，落向了书桌上那两件物品的全息投影。
“薪火”，以及，源点核心的钥匙。
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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