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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忘川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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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血珊瑚礁防线后,龙族联军在幽冥渊的墨色海水中继续前行。越往深处,魔气越发浓稠,如同实质的黑暗淤泥,不断侵蚀着舰队的防护结界。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能依靠战舰本身散发的灵光和少数能看透黑暗的种族来辨别方向。

海水变得粘滞冰冷,不时有扭曲的巨大黑影从船底深处掠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疯狂的低语,试图侵蚀战士们的心神。苏锦瑟不得不持续弹奏清心宁神的琴曲,以琴音构筑起一道精神屏障,护住全军。

“前方就是‘怨魂海沟’。”澜澈指着航海图上一条蜿蜒的深黑色标记,声音凝重,“据古籍记载,这里是上古战场的遗迹,无数战死者魂魄被魔气侵蚀,化为怨灵,永世不得超生。敖厉很可能在此布下了更恶毒的陷阱。”

舰队小心翼翼地驶入海沟区域。这里的水域异常深邃,两侧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峭壁,峭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洞穴,隐隐有磷火闪烁。海水在这里几乎静止不动,死寂得可怕。

突然,旗舰“破浪号”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苍玦厉声问道。

“殿下!水下有东西缠住了船体!是…是鬼手藤!”瞭望的水手惊恐地喊道。

只见无数苍白、浮肿、如同溺水者手臂的藤蔓从深海中伸出,密密麻麻地缠住了破浪号的龙骨和螺旋桨,巨大的力量将战舰向下拖拽!其他战舰也纷纷遭遇袭击,整个舰队瞬间陷入停滞!

更可怕的是,峭壁上的洞穴中飘出无数半透明的怨灵!它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潮水般涌向舰队,疯狂撞击着结界!结界光芒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稳住结界!攻击怨灵和鬼手藤!”苍玦临危不乱,下令道。

战士们各显神通,法术、箭矢、刀光如同暴雨般倾泻向怨灵和藤蔓。然而,怨灵被击散后,很快又在魔气中重组,鬼手藤更是斩之不尽,断口处迅速再生!

“没用的!这些怨灵和鬼藤与这片海域的魔气同源,只要魔气不散,它们就是不死之身!”一位熟知幽冥渊情况的老将焦急地喊道。

局势危急!照此下去,舰队迟早会被拖入深渊,全军覆没!

苏锦瑟看着眼前无数痛苦挣扎、被魔气奴役的怨灵,心中涌起巨大的悲悯。这些曾是活生生的生灵,如今却沦为邪恶的傀儡。她想起忘川琴的名字,想起杜若献祭时守护苍生的决绝,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苍玦!”她喊道,“让我试试!或许…忘川琴可以渡化它们!”

苍玦看向她,金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看到她那坚定而悲悯的眼神,他重重点头:“好!我为你护法!”

苏锦瑟深吸一口气,走到船头最高处。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忘川琴中,不再去想破敌、杀伐,而是专注于“渡化”、“安魂”、“解脱”的意念。她沟通着月魂珠的净化之力,引导着锦瑟灵脉中最本源的生命气息,最终,落在了那根一首最为神秘、她至今未能完全掌控的琴弦上——那是与忘川琴同名的,蕴含轮回之意的弦。

她开始弹奏。

这一次的琴音,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是清越、激昂或悲怆,而是变得无比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的冥河,带着洗涤一切罪孽、抚平所有伤痛的温柔力量。琴音如同水波般缓缓扩散,悄无声息地穿透结界,拂过那些狰狞的怨灵和鬼手藤。

奇迹发生了。

被琴音拂过的怨灵,停止了嘶吼和攻击。它们狰狞的面容逐渐平和,眼中疯狂的红光褪去,露出了迷茫、继而解脱的神情。它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纯净的光粒,升腾而起,消散在黑暗中——它们被超度了!

而那些鬼手藤,也如同被抽走了生命力般,迅速枯萎、化作飞灰。

琴音所至,怨灵退散,魔氛消弭!整片怨魂海沟,仿佛被一股神圣的力量净化着!

“这…这是忘川安魂曲!”墨渊长老激动得声音颤抖,“传说中可渡化万千亡魂的至高琴音!苏姑娘她…她竟然领悟了!”

全军将士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立于船头、沐浴在柔和琴光中的女子,如同降临凡间的神祇。

然而,渡化如此多的怨灵,消耗是巨大的。苏锦瑟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弹琴的手指开始颤抖,嘴角渗出血丝。但她没有停止,琴音依旧稳定而慈悲地流淌着。

“锦瑟!”苍玦心疼万分,却不敢打扰她,只能将精纯的龙元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支撑着她。

就在大部分怨灵被渡化,海沟魔气大减,舰队即将脱困之际,异变再生!

“桀桀桀…好一曲安魂曲!可惜,本座麾下,不缺亡魂!”

一个阴冷邪恶的声音从海沟最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带着滔天怨念的魔气冲天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骷髅头,张开巨口,向着苏锦瑟和破浪号吞噬而来!

是敖厉!他终于出手了!

这骷髅头蕴含的魔能远超之前所有,所过之处,连被净化的空间都再次被污染!

“保护苏姑娘!”苍玦怒吼一声,化身金龙,全力迎上!龙煌破与魔气骷髅狠狠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爆炸将海水都排开了一个真空地带!苍玦被震得倒飞而回,龙鳞碎裂,金血洒落!而那魔气骷髅也只是黯淡了几分,依旧势不可挡地压下!

苏锦瑟面临绝境!若停止弹奏,尚未完全渡化的怨灵可能再次魔化,前功尽弃;若继续弹奏,她根本无法抵挡这致命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锦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将全部灵脉之力,连同月魂珠的本源,尽数灌注到那根“忘川弦”中!

“以我琴音,引渡忘川!安汝之魂,归汝之墟!”

她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琴身,奏响了迄今为止最强的一记安魂之音!

一道虚幻的、流淌着星光的河流虚影,自她琴弦上奔腾而出!那是忘川河的投影!河水无声地冲刷而过,那巨大的魔气骷髅如同冰雪般消融,其中蕴含的怨念被彻底净化、引渡!

琴音戛然而止。

忘川河的虚影也消散了。

苏锦瑟力竭,软软地向后倒去。

“锦瑟!”苍玦不顾伤势,飞身接住她坠落的身体。

怨魂海沟,恢复了死寂。但这一次的死寂,不再是充满怨毒,而是一种真正的、安详的宁静。

舰队脱困了。

但苏锦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气息微弱,灵脉枯竭,陷入了深度昏迷。

苍玦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金眸中充满了心痛、愤怒,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敖厉…”他望向幽冥渊最深处,声音冰冷如刀,“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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