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澈谨慎地接过那只散发着月华清辉的贝瓶,并未立即给苍玦使用,而是行礼道:“公主殿下雪中送炭,龙族感激不尽。只是殿下伤势复杂,需以龙族秘法引导药力,还请公主于外间歇息片刻。”
汐瑶公主微微一笑,并不坚持:“理应如此。若有需要,汐瑶随时等候。”她优雅转身,带着侍卫去了隔壁木屋,举止无可挑剔。
澜澈对苏锦瑟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苏姑娘,请随我来。”
两人进入安置苍玦的内室。澜澈关紧房门,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脸色并未因得到月华凝露而放松。
“统领怀疑那位公主?”苏锦瑟看出他的疑虑。
“月华凝露确是解毒圣品,做不得假。”澜澈将贝瓶放在桌上,眉头紧锁,“但鲛人族远在东海,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鲛人皇族近年来与魔族敖厉势力暗中有往来,并非秘密。”
苏锦瑟心中一惊:“那这药…”
“药应该没问题,鲛人还不至于用这种轻易被戳穿的手段。”澜澈分析道,“我担心的是其他。她点名要你的琴音辅助疗伤,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接近你,或者…接近忘川琴。”
苏锦瑟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古琴。自从来到这里,这张琴似乎就成了风暴的中心。
“当务之急是先救殿下。”澜澈下定决心,拿起贝瓶,“我会为殿下引药疗伤,苏姑娘,请你在一旁弹奏治愈之音,或许真能事半功倍。但务必留神,若有任何异常,立刻停下。”
苏锦瑟郑重地点点头。
澜澈小心地将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冷月辉的液体滴入苍玦唇间。凝露入口即化,一股纯净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苍玦皮肤下的黑气仿佛遇到克星,剧烈翻涌后开始明显消退。
与此同时,苏锦瑟屏息凝神,指尖抚过琴弦。这一次,她刻意引导着那股暖流,专注于“净化”与“愈合”的意念。清越的琴音响起,乳白色的光晕再次浮现,与月华凝露的清冷气息交织在一起,缓缓渗入苍玦体内。
在双重作用下,苍玦的痛苦神色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悠长平稳,甚至脸颊恢复了一丝血色。澜澈紧盯着他的状况,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疗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当苏锦瑟力竭停下时,苍玦虽未苏醒,但状态己稳定许多,魔毒被压制到了胸口以下。
“有效!”澜澈长舒一口气,对苏锦瑟郑重抱拳,“多谢姑娘,殿下灵脉损伤虽重,但魔毒己不足以致命。剩下的,需要时间和龙族秘宝慢慢调养。”
苏锦瑟也松了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门外传来汐瑶公主的声音:“澜澈统领,殿下情况可有好转?”
澜澈撤去隔音结界,开门道:“托公主的福,殿下己无性命之忧。”
汐瑶走进来,查看了一下苍玦的状况,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她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苏锦瑟,从腕上褪下一串氤氲着水汽的蓝色珍珠手链,“苏姑娘耗神过度,这串‘凝神珠’可助你快速恢复灵力,聊表谢意。”
手链散发着清凉舒适的气息,一靠近就让人精神一振。苏锦瑟却犹豫了一下,看向澜澈。
澜澈微微颔首:“鲛人族的凝神珠确是滋养元神的宝物,公主好意,苏姑娘不妨收下。”
苏锦瑟这才接过手链:“多谢公主。”手链触肤冰凉,一股温和的能量果然缓缓融入体内,抚慰着她枯竭的灵脉。
“苏姑娘不必客气。”汐瑶笑容温婉,话锋却悄然一转,“听闻姑娘并非此界之人,而是持忘川琴自异界而来?”
苏锦瑟心中警铃微作,坦然承认:“是。我无意中来此,只想寻法回家。”
“回家…通过两界通道吗?”汐瑶若有所思,“据我所知,稳定的通道需圣物之力维持。而如今沧澜境己知的圣物,除了龙族守护的几件,就属那失踪的‘蓝田玉魄’能量最为契合忘川琴了。”
她的话看似闲聊,却精准地指向了核心。澜澈的眼神锐利起来:“公主对玉魄似乎颇为关心?”
汐瑶掩口轻笑:“统领多心了。我只是想起族中古籍记载,顺口一提罢了。玉魄乃不祥之物,千年前引得三界动荡,杜鹃神女也因此香消玉殒,还是莫要沾染为妙。”
她语气轻松,仿佛真是随口一说,随即又关切地看向苍玦:“太子殿下还需静养,我族在附近有一处别馆,环境清幽,药材齐全,不如护送殿下前往小住几日,待伤势稳定再作打算?”
澜澈婉拒道:“不敢再劳烦公主。此地尚属安全,殿下需要绝对静养,不宜挪动。”
汐瑶也不强求,又寒暄几句后,便带着侍卫告辞离去,临走前又深深看了忘川琴一眼。
送走鲛人公主,澜澈脸色沉了下来:“她果然意在玉魄和忘川琴。先是示好赠药,再是出言试探,最后想将殿下置于她的地盘…这位公主,所图非小。”
苏锦瑟着腕上的凝神珠,心情复杂。这手链的确能助她恢复,但汐瑶的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她说玉魄是不祥之物…”
“玉魄本身只是力量之源,善恶在乎使用者。”澜澈冷声道,“敖厉欲以其开启魔界通道,祸乱三界;而殿下寻找玉魄,是为阻止他,并重新封印两界裂缝。汐瑶公主…鲛人族恐怕也想在这乱局中分一杯羹。”
他看向苏锦瑟,语气严肃:“苏姑娘,你身负灵脉,手持神器,己是风暴中心。日后无论面对何人,都需万分谨慎。”
苏锦瑟点头,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山谷,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回家的路远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了未知的险阻和复杂的势力博弈。
床榻上,苍玦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苏锦瑟连忙走过去,轻声呼唤:“苍玦?你醒了吗?”
他的手指动了动,却未能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低喃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某个名字,又像是一声叹息。
苏锦瑟没有听清,但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她与这个龙族太子,与这张忘川琴,与那幅杜鹃神女的画像,以及那失踪的蓝田玉魄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尚未被揭示的、深刻的联系。
山谷外,远去的汐瑶公主坐在华丽的车驾中,把玩着一颗夜明珠,对身旁的心腹侍女低语:“传讯回去,就说…鱼饵己下,静待时机。另外,查清楚那个叫苏锦瑟的凡人女子的所有底细,特别是她和杜鹃神女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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