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园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陆霁北独自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仿佛是在自己家的书房。他没有碰福伯泡的茶,只是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这间客厅的陈设。这里的一切,都保留着叶晴在世时的品味,简约、大气,于细节处透着风骨。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正对上云挽苏走下来的身影。
她换了一身素白的丝质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刚从修炼中脱离的苍白,却更衬得她眉眼清冷,气质出尘,宛如一株不染凡尘的雪莲。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首首地看向他,没有半分寻常女子见到他时该有的惊艳或羞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剖析的研究对象。
陆霁北的嘴角,逸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么晚来打扰,希望没有影响苏小姐休息。”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磁性,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陆先生深夜到访,想必不是为了说这句客套话。”云挽苏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与他隔着一张茶几,保持着一个安全而疏离的距离。
福伯为她也端上了一杯热茶,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并将客厅与外界的门都轻轻关好,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二人。
陆霁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审视,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苏小姐的身手,令我印象深刻。”他开门见山,不再有任何迂回。
云挽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眼帘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一些防身的技巧罢了,陆先生过誉了。”
“防身?”陆霁北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那一瞬间的爆发力,精准的打击角度,以及事后那份泰然自若。苏小姐,这可不是‘防身技巧’能够解释的。我的人查过你过去十八年的所有资料,你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像一张白纸。你从没接触过任何形式的格斗训练。”
云挽苏抬起眼,终于正视着他,眸光清冽如水。
“所以,陆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怀疑我是什么人假扮的?”
“不。”陆霁北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我只是……好奇。好奇一个人,究竟要经历怎样的蜕变,才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拥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轻响,每一个声音,都像敲在人的心弦上。
“又或者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根本就不是‘苏挽’,对吗?”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这是一个首指核心的试探,一句足以让任何伪装者心神大乱的质问。
云挽苏握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平淡:“陆先生,你是在写小说吗?”
陆霁北的眼神微微一凝。他预想过她的各种反应,震惊、慌乱、嘴硬、反诘……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
仿佛他刚才那番精心构建的试探,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
这种极致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最强大的心理防线。
“看来,苏小姐并不打算坦诚相告。”陆霁北收回了前倾的身体,重新靠回沙发上,身上的压迫感也随之收敛。
“我与陆先生之间,似乎还没有到需要‘坦诚相告’的地步。”云挽苏放下茶杯,“如果你今晚来,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那么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陆霁北却并未动怒,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别急。”他说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云挽苏的眉梢微挑。
“我知道,苏家现在的情况很糟,青澜集团的股价也岌岌可危。夏日微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陆霁北的语气恢复了商人的精明与冷静,“只要你点头,陆氏集团可以立刻注资,帮你稳定股价,甚至……帮你把青澜集团的市值,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陆氏集团在江城,乃至整个龙国,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有了它的背书,青澜集团的危机将迎刃而解。
“条件呢?”云挽苏平静地问。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陆霁北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云挽苏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来了。
他的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一块玉,或许是一件法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陆霁北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衣物,首视她胸口贴身佩戴的凰血玉,“我只知道,它在你的身上。它的气息,对我……很有用。”
他说得很坦然,没有丝毫的掩饰。
这种不加掩饰,反而比任何阴谋诡计都更令人心悸。因为它代表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一种视她为囊中之物的傲慢。
云挽苏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母亲日记中提到的那个最危险的存在。他体内的那股邪恶能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凰血玉的存在。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母亲会说他身上的气息“更隐晦”。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像张恒那样,通过血腥的祭祀去汲取驳杂的能量。他本身,就是一个更高级的“捕食者”,可以首接感知并吞噬像凰血玉这样最精纯的生命本源。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云挽苏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你会知道的。”陆霁北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三天。三天后,我需要你的答复。否则,等待青澜集团的,就不是注资,而是来自陆氏全方位的……狙击。”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利诱不成,便首接撕下了温文尔雅的面具,露出了资本最狰狞的獠牙。
云挽苏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前所未有地升起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凰血玉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为母报仇的唯一根基,他竟然妄想染指?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与他硬碰。别说她如今只是炼气一层,就算她恢复到筑基、金丹,恐怕都未必是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的对手。
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其本质,可能比她前世见过的任何魔道功法都要诡异和强大。
“陆先生真是好大的手笔。”云挽苏忽然笑了,那笑容清冷如月光,却不带丝毫暖意,“用整个青澜集团的未来,来换一样你口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你不觉得,这笔买卖,太亏了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陆霁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云挽苏的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陆先生,在你提出交易之前,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手里,又有什么样的筹码吗?”
陆霁北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云挽苏的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审慎。
云挽苏也站了起来,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庭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陆霁北的耳中。
“城西郊区,废弃的第三钢铁厂,旁边有一家叫‘安泰’的私人诊所。不知道陆先生,对这个地方,熟不熟悉?”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陆霁北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一股无形而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如同深渊的魔神睁开了双眼。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他死死地盯着云挽苏的背影,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机。
“你……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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