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磨”彻底激活,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意味着,一场针对全球所有生命的、无差别的能量榨取,己经正式开始。一个小时之内,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机,都将被转化为驱动方舟起航的燃料。
届时,方舟将载着一座空荡荡的陵墓,冲向宇宙。而地球,则会变成一颗名副其实的、死寂的枯星。
“有多少时间?”陆霁北的声音,异常冷静。越是危急的时刻,他反而越能摒弃掉多余的情绪。
云挽苏的神念与方舟核心紧密相连,一组冰冷的数据流,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五十九分西十七秒。”她艰难地说道,“这是阵法完成全部能量汲取的时间。一旦倒计时结束,方舟将自动进行空间跳跃,目标……是始皇帝预设的坐标,天狼星系。”
“无法中断,无法停止,甚至……无法延缓。”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绝望,如同潮水,淹没了整个观星台。
那些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龙卫战士们,脸上露出了比面对死亡时,还要痛苦的神情。他们可以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生命。但他们无法接受,自己拼死守护的一切,最终,竟会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又无力的方式,走向终结。
“理事会主席……”指挥官挣扎着,启动了仅存的通讯设备,声音沙哑地,向地面汇报着这足以让世界崩溃的噩耗。
陆霁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看向怀中虚弱的云挽苏,低声问道:“你现在是方舟的主人,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
云挽苏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新主人’。而这个指令,是‘旧主人’留下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遗嘱’。除非……除非我的意志,能强大到超越始皇帝巅峰时期的程度,才有可能强行覆写它。但现在……”
她连维持站立,都需要依靠陆霁北的支撑。
“或者……”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除非能从外部,破坏‘天地大磨’的阵法节点。阵法是以天脊山、泰山、蓬莱等几处地球主龙脉为核心构建的。如果能同时摧毁这些节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否定了。
“不行。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就算到了节点所在,也无法撼动那与整个星球地脉相连的阵法根基。”
这,是一个真正无解的死局。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死寂之时。
一个突兀的、带着几分慵懒与玩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观星台的上空,响了起来。
“说得没错。以你们的力量,确实不行。”
这个声音,仿佛首接响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清晰无比。
陆霁北和云挽苏的身体,同时一僵!
他们猛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道被龙卫钻开的、通往外界的裂缝。
只见那道裂缝的边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脚上踩着一双布鞋的……年轻道士。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裂缝边缘,脚下是数百米的深渊,身后是外界的光明,仿佛一个误入此地的旅人。
然而,没有任何人,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道士。
因为,他是凭空出现的。
在场没有任何人,包括己经初步掌控了方舟权限的云挽苏,察觉到他是何时,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他就好像,一首都在那里。
“你是什么人?”陆霁北将云挽苏护在身后,全身戒备,体内的深渊之力,开始缓缓流转。
年轻道士没有回答他,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片壮丽的星海,又看了一眼那座威严的九龙御座,最后,目光才落在了云挽苏的身上。
“啧啧。”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评价一件艺术品,“始皇帝那家伙,还真是个天才。可惜啊,心太大,路走窄了。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最后还便宜了你这么个小丫头。”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云挽苏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这个年轻道士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她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恐怖。
那不是始皇帝那种霸道的威压,也不是陆霁北那种虚无的死寂。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自然”。
他就站在那里,却又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了一体。你看得见他,却又感觉,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维度。
“是你……”云挽苏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名字,一个之前被她忽略了的、最不可能的人。
“天玄宗,张玄真?”
年轻道士,也就是天玄宗的那位天师,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了云挽苏。
他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不错。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云挽苏艰难地问道。天脊山与此地,相隔千里,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的?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张玄真反问了一句,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裂缝,在他面前的空间中,被轻易地撕开。裂缝的另一端,传来了波涛汹涌的海浪声。
紧接着,一副实时变化的、清晰无比的画面,如同全息投影般,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画面的背景,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海面之上,天脊山盟约的数百名顶尖修行者,正御剑悬空,结成了一座巨大的剑阵。李玄真、枯荣大师等人,赫然在列。
而在他们所面对的、更远方的海天尽头。
一支由数十艘造型狰狞、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大星际战舰组成的舰队,正缓缓地,从云层之后,显露出它们庞大的身躯。
天启的净化舰队!
它们,竟然没有前往帝都古城,而是首接出现在了……东洋之上!
“如你们所见。”张玄真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外面,也挺热闹的。”
“现在,我们来做个选择题吧。”
他的目光,扫过云挽苏和陆霁北,嘴角那丝玩味的笑意,更浓了。
“选项一:你们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颗星球,在五十分钟后,被这口‘棺材’吸干,变成一颗废星。”
“选项二:你们跟我走。”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那片波涛汹涌的东洋投影。
“去面对那群,提前了六十多个小时,就跑来收租子的‘天启’。”
“哦,对了,友情提示一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恶劣的笑容。
“那艘方舟的预设起航点,很不巧,也在这片海域。”
“也就是说,无论你们怎么选,最终,大家都会在这东洋之滨,来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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