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的闹剧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虽然很快被周世显压下，但留下的湿冷和泥泞却久久不散。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和窃窃私语，连伺候我的丫鬟都变得愈发小心翼翼。我深知流言可畏，索性减少了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避免再生事端。
周世显似乎也察觉到了府内的暗流，加派了守卫在我小院附近，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来看我的次数更少了，但每次来，都会带些外面的新奇小玩意儿或者点心，试图缓和气氛，言语间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歉意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关切。
这种关切，显然不仅仅是因为燕綏之的托付。我能感觉到，他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妹妹周婉清。这让我心情复杂，既感激他的庇护，又对这种基于“像某人”而得到的优待感到一丝别扭。
这天夜里，我因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便披衣起身，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周世显书房的方向依旧亮着灯。这么晚了，他还在处理军务？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走了过去。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周世显低沉而疲惫的声音，似乎正在和什么人通话，语气异常凝重。
“……消息可靠吗？确定是他？……在哪儿发现的？……伤势如何？……”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是在说燕綏之吗？！燕綏之有消息了？！
我屏住呼吸，贴近门缝，仔细倾听。
“……好，我知道了……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接回来！要绝对保密！……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嗯，明白就好。”
通话似乎结束了。里面传来周世显沉重的踱步声和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询问，书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周世显看到站在门外的我，明显吃了一惊，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轻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他侧身挡住门口，语气尽量自然。
“周叔叔，我……我听到您还没休息，想来问问……是不是有燕督军的消息了？”我顾不上礼节，急切地问道。
周世显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看着我焦急而期盼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最终侧身让开：“进来说吧。”
我走进书房，里面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书桌上的电话听筒还没有完全放好。
周世显关上门，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如释重负却又更加沉重的表情。
“轻舟，你猜得没错。”他缓缓开口，“刚刚接到密报，綏之……他还活着。”
还活着！这三个字像天籁之音，瞬间冲散了我心中积压多日的阴霾！巨大的喜悦让我几乎要跳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他在哪儿？伤势重不重？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一连串地问道。
周世显示意我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对面，眉头依旧紧锁：“人找到了，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被当地的猎户所救。伤势……很重，失血过多，加上旧疾复发，一首昏迷不醒。我己经派人秘密前去接应，但路途遥远，而且……不能声张。”
不能声张？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为什么？是因为北边的追兵吗？”
周世显摇了摇头，眼神深邃：“不仅仅是北边。滦州现在……情况很复杂。张大帅的部队压境，城内也并非铁板一块。綏之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开，恐怕会引来更多的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我倒吸一口凉气。燕綏之都伤重昏迷了，还有人不想让他活？是他在军中的政敌？还是……像燕怀瑾那样的内部势力？
“所以，轻舟，”周世显看着我，语气严肃而郑重，“这个消息，你必须严格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府里的人。在綏之被安全接回来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周叔叔，我一定守口如瓶。”
知道燕綏之还活着，这己经是天大的好消息。至于其中的凶险，我虽然担心，但也相信周世显会尽力周旋。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滦州？”我忍不住又问。
“顺利的话，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周世显估算道，“这期间，你更要小心谨慎。柳玉茹（柳小姐）那边，我会再警告她。但你也要有所防备。”
我点了点头。柳小姐的敌意显而易见，如今燕綏之生还的消息（虽然她不知道），恐怕会更刺激她。
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燕綏之还活着！那个霸道、冷酷、却又在雪原上与我生死与共的男人，他还活着！
喜悦过后，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他回来之后呢？我们之间的关系将如何定义？是回到从前那种囚禁与反抗的状态？还是会因为那段亡命天涯的经历而有所改变？
未来，充满了变数。
但无论如何，知道他活着，让我在这座孤城里，仿佛有了一个可以期盼的念想。夜色深沉，我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作者“爱吃潮州鱼面的杨霄”推荐阅读《烽火溺爱：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M9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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