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一定是燕綏之！
即便隔着湍急的河流，即便那身影模糊不清、一动不动地躺在对岸的乱石滩上，我也能认出那熟悉的轮廓，那深植于骨髓的、属于燕綏之的桀骜与孤寂！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洪流般冲垮了疲惫和绝望，让我浑身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激动！
“燕綏之——！”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岸嘶喊。声音在河谷间回荡，却被奔腾的河水咆哮声轻易吞没。
对岸的身影没有丝毫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被河水抛弃的顽石。
他听不见。而且……他为什么一动不动？是昏迷了？还是……伤重得无法动弹？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攫住。他肩胛处的枪伤！那晚他流了那么多血！他是不是……
我不敢想下去。
我必须过去！我必须立刻到他身边去！
我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悬崖陡峭，根本无法首接下去。河流湍急汹涌，暗礁密布，贸然下水无异于自杀。上下游望去，皆是绝壁，看不到任何桥梁或者可以渡河的浅滩。
咫尺天涯！
世界上最残酷的距离，莫过于此。我能看见他，却无法触碰，无法确认他的生死，无法给他任何帮助！
“燕綏之！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顾轻舟！”我不甘心地再次呼喊，声音己经嘶哑，带着哭腔。
回应我的，只有亘古不变的、冷漠的河水轰鸣。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我的口鼻。我瘫坐在悬崖边，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浑身冰冷。
不行！不能放弃！他就在那里！他需要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的！韩烬！对，韩烬说过会来找我！他一定在附近！他一定有办法渡过这条河！
可是，韩烬在哪里？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燕綏之还能等多久？
我看着对岸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心如刀绞。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凌迟。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太阳渐渐西斜，河谷里的光线变得昏暗。对岸的身影在暮色中愈发模糊，仿佛随时会消失。
我的脚伤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心急如焚而更加疼痛，额头上布满了虚汗，身体一阵阵发冷。我知道，这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前兆。
我不能倒在这里。我倒下了，就真的没有人知道燕綏之在这里了。
我挣扎着爬回靠近树林的地方，靠在树干上，眼睛却死死盯着对岸，不敢移开分毫，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夜幕降临。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子洒下微弱的光芒。对岸彻底陷入一片浓墨般的黑暗，再也看不见任何轮廓。
恐惧和担忧达到了顶点。夜晚的河谷更加危险，气温骤降，野兽出没，他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如何能熬过这一夜？
我蜷缩在树下，又冷又饿，发着低烧，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但我死死咬住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我不能睡，我要守着他，烽火溺爱：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烽火溺爱：冷面督军的娇蛮逃妻最新章节随便看！哪怕什么都看不见。
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督军府那个冰冷的新婚夜，他捏着我的下巴，说着残忍的话；又仿佛回到了雪原上，他将唯一的生机留给我；还有他跃出窗口时，那决绝而复杂的眼神……
恨吗？或许。怨吗？当然。但在此刻，所有这些情绪，都抵不过一个强烈的念头——我要他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远处的山林里，隐约传来了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在这深夜的河谷，怎么会有布谷鸟？
我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精神瞬间集中！这不是普通的鸟叫！这是……这是韩烬和我约定的，在紧急情况下用来相互识别和联络的暗号！
韩烬！他来了！
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回应——模仿着山猫的叫声，短促而嘶哑，因为这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气力。
树林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一阵极其轻微的、刻意压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闪现，迅速来到我身边。
“夫人！”韩烬压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担忧，“终于找到您了！您怎么样？”
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韩烬也是一身狼狈，衣服破损，脸上带着新的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
“对……对岸……”我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指向河对岸那片无尽的黑暗，声音破碎不堪，“他……燕綏之……在对岸……我看见他了……他不动……可能……可能……”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的虚弱让我语无伦次，但韩烬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猛地转头望向漆黑的对岸，眼神如同鹰隼般试图穿透那片黑暗。
“您确定？”他的声音紧绷。
“确定！我认得……就是他！”我急切地保证，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下。
韩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急速思考。他看了看湍急的河流，又看了看陡峭的悬崖，眉头紧锁。
“河水太急，天黑无法泅渡。上下游我都查探过，最近的可渡河之处在二十里外。”他的语气沉重，“而且……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什么意思？”我的心猛地一沉。
“沈砚的人，还有林大帅的搜山队，离这里都不远了。我一路过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韩烬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严峻的危机感，“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那燕綏之怎么办？
“不！不能走！”我死死抓住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在那里！他需要帮助！我们不能丢下他！”
“夫人！”韩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督军若在此，也绝不会允许您为了他而陷入绝境！我们现在过去不了，留在这里，一旦被包围，就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刺入我的心脏。理智告诉我，他是对的。但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燕綏之在对岸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对岸那片浓稠的黑暗里，毫无预兆地，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闪烁不定的……火星！
像是有人，在用最后的力气，摩擦打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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