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尚书府门前的青石板路,停下时,宋晚宁抬手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朱红大门熟悉又陌生。三日前从云鹤别院奔逃出来时,她从未想过,再回这个从小长大的家,竟需要鼓足勇气 —— 不是怕宋父的责备,而是怕面对王氏和宋语然那张假惺惺的脸。
贴身丫鬟春杏扶着她下车,指尖刚触到府门的铜环,就听见院内传来王氏刻意放大的哭声。宋晚宁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果然,这母女俩早就等着给她 “下马威” 了。
穿过前院的石榴树,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的动静清晰地传出来。王氏的哭声夹杂着抽噎:“老爷,您说晚宁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私自跑到外男府里住,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宋家的颜面可就全没了!”
“母亲,您别太伤心了。” 宋语然的声音带着哭腔,软得像棉花,“说不定姐姐是有苦衷的,只是…… 只是姐姐那支父亲送的及笄玉簪不见了,若是找不回来,父亲肯定会生气的……”
宋晚宁推开门,脚步轻缓地走进正厅,目光扫过厅内的场景 —— 宋父宋明远穿着藏青色常服,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氏坐在右侧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帕子,眼角的泪痕还没干,看见她进来,哭声却莫名停了半拍;宋语然则站在阶下,双手绞着衣角,眼眶红肿得像核桃,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父亲,母亲,妹妹。” 宋晚宁先朝着宋父屈膝行礼,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女儿回来取些衣物。”
王氏见她这副 “无所谓” 的样子,立刻又哭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取衣物?你还有脸回来取衣物!你说说,你这三天都在林时衍府里做了什么?外面都传疯了,说你赖在林大人府里不走,是想攀附权贵!咱们宋家虽不是顶级勋贵,可也容不得你这么败坏门风!”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出来。宋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宋晚宁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责备:“晚宁,你可知错?林大人是朝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在他府中留宿?”
“父亲,女儿并非故意留宿。” 宋晚宁抬眸,迎上宋父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那日在云鹤别院,妹妹给我端来的安神汤有问题,女儿察觉不对,才连夜逃出来,若不是林大人收留,女儿恐怕早就落入顾言昭的圈套了。”
“你胡说!” 宋语然立刻打断她,眼泪掉得更凶了,“姐姐,我怎么会给你下有问题的汤?你是不是误会了?还有你的玉簪,我帮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怎么能赖在顾公子身上?”
她这话看似在 “辩解”,实则是把 “玉簪丢失” 和 “顾言昭” 绑在一起,暗示宋晚宁是为了顾言昭才丢了玉簪,甚至可能把玉簪送给了顾言昭 —— 这要是坐实了,“私赠信物” 的罪名,可比 “留宿外男府” 更难听。
王氏也立刻附和:“是啊老爷,语然那么乖巧,怎么会害晚宁?倒是晚宁,丢了玉簪不找,反而赖东赖西,依我看,那玉簪说不定是被她私自送给哪个外男了!”
宋晚宁看着这母女俩一唱一和,忍不住冷笑一声。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轻轻打开 —— 里面躺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巧的白玉兰,玉质温润,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簪尾还刻着一个极小的 “晚” 字。
“母亲说的,是这支玉簪吗?” 宋晚宁拿起玉簪,举到众人面前,“那日女儿逃去静远居时,匆忙间把它落在了林大人的偏院,昨日林大人的侍卫特意送了过来,还说‘宋姑娘的私物,不敢怠慢’。”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宋语然发白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倒是妹妹,你昨日去我房间时,为何要把我的首饰盒翻得乱七八糟?春杏,你把东西呈上来。”
春杏立刻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描金首饰盒,盒子打开,里面的珍珠、宝石散落在各处,明显是被人粗暴翻找过的样子。春杏屈膝道:“老爷,昨日午后,二小姐说要帮大小姐找玉簪,进了大小姐的房间,出来后奴婢去收拾,就看到首饰盒成了这样,里面的几件首饰也不见了踪影。”
“你…… 你胡说!” 宋语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慌乱地看向王氏,“我没有…… 我只是进去找玉簪,没有翻首饰盒!”
“没有?” 宋晚宁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那我首饰盒底层的那支银钗,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梳妆台上?还是说,妹妹觉得,春杏会凭空污蔑你?”
宋语然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氏见状,连忙想帮她解围:“晚宁,可能是语然不小心拿错了,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不小心拿错?” 宋晚宁转头看向王氏,语气冷了下来,“母亲,妹妹‘不小心’翻乱我的首饰盒,‘不小心’拿了我的银钗,又‘不小心’说我的玉簪丢了,还‘不小心’把话题引到顾言昭身上,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戳破了王氏和宋语然的伪装。宋父看着那支刻着 “晚” 字的玉簪,又看了看慌乱的宋语然和语塞的王氏,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够了!语然,你可知错?私自翻你姐姐的房间,还编造谎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宋语然吓得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哭着求饶:“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谅我吧!”
王氏也想替她求情,可看到宋父铁青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晚宁看着宋语然狼狈的样子,没有再赶尽杀绝 ——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她转向宋父,语气缓和了些许:“父亲,女儿知道此事让家里蒙了流言,只是如今顾言昭还在找女儿,若是女儿留在府中,恐怕会给家里带来麻烦。女儿想暂时留在静远居避风头,等流言平息了,再回来,您看可好?”
宋父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顾言昭的性子,若是宋晚宁留在府中,顾言昭说不定会找上门来闹事,到时候更难收场;而且林时衍愿意收留宋晚宁,也算是给宋家留了几分颜面。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好,你在静远居多注意分寸,有事及时让人回府禀报。”
“多谢父亲。” 宋晚宁屈膝行礼,心里松了口气 —— 她知道,这一步走对了,暂时留在静远居,不仅能避开顾言昭和宋语然的算计,还能有更多时间,查清楚前世宋家被灭门的真相。
春杏收拾好衣物,跟着宋晚宁走出正厅。经过宋语然身边时,宋晚宁脚步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妹妹,下次想栽赃我,记得先把尾巴藏好。”
宋语然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怨毒,却只能看着宋晚宁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气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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