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镜心的碎片如萤火散入九界第七日,归墟泉眼彻底化为澄澈。
金伟立在镜心残基上,望着泉眼中浮沉的星尘露珠。每滴露珠都映着九界一隅:沙漠旅人用镜片寻到绿洲,沼泽医师借镜光治愈瘴毒,极北冰原上,雪妖长老正用镜面折射极光教导幼崽观星。
"皇帝残魂...真的消散了么?"阿梨指尖轻触露珠,朱砂痣映出泉眼深处一缕极淡的黑影,"我总觉得他像镜中水痕,拭去又生。"
话音未落,所有露珠突然震颤!水滴中的景象开始扭曲:绿洲变作海市蜃楼,瘴毒反噬医者,雪妖幼崽的极光炸裂成冰刺——皇帝残魂竟附着在万象镜心的因果线上,反向污染了九界映照!
"他成了'心镜之癌'。"金伟银针探入泉眼,针尖沾上粘稠的黑雾,"借镜心联通万物的特性,将怨念植入众生心念缝隙!"
镜心污染如疫病蔓延。
石崽腕间的诫石突然碎裂,黑纹如蜈蚣爬满手臂。他疯狂撕扯书院墙壁的星轨图,嘶吼着"算尽天地有何用"。阿萤的泥巴咒失控成毒沼泽,吞噬了她最珍爱的药草园。就连苗灵的琉璃叶也卷曲发黑,树心传来破碎之音:"我在...分裂..."
最骇人的是映心——他额间青莲纹被黑雾侵蚀,竟浮现出皇帝年少时的阴鸷面容!
"映心!守神!"阿梨朱砂痣迸发血光,却遭黑雾反弹。
"没用的。"映心瞳孔泛起暗金,"他说...我本是他血脉的延续。"
金伟银针骤停。他猛然想起耀辰星官消散前的低语:"噬灵皇族...最擅寄魂转生..."
"原来如此。"银针转向苗灵,"皇帝真正的杀招不是毁灭,是夺舍!他要借映心之体重临九界!"
绝境中,耀辰的最后一着苏醒。
苗灵突然炸裂成万千琉璃碎片,碎片中浮出耀辰残存的意识体:"道友...心镜癌症需以'无我之光'灼烧..."意识体化作流光没入金伟眉心,"但施术者...将随癌细胞同寂..."
金伟闭目。银针在掌心划出十字血痕,血滴渗入泉眼:"阿梨,带孩子们走。"
"先生!"
"走!"他暴喝震碎书院梁柱,"去告诉九界——心镜非镜,乃心映。癌非癌,乃执念。破执...需舍我!"
阿梨含泪拽着孩子们遁入镜心碎片打开的通道。金伟独对泉眼,银针引动毕生修为,周身燃起透明火焰——那是燃魂催发的"无我之光"!
"愚蠢!"皇帝残魂在映心体内咆哮,"你死之后,九界仍将落入我手!"
"是吗?"金伟轻笑,"你忘了...心镜是谁造的?"
火焰吞没泉眼的刹那,万象镜心所有碎片同步绽放强光!九界众生心念瞬间共鸣:沙漠旅人抛下镜片徒手掘井,沼泽医师撕碎镜光以舌尝毒,雪妖长老砸碎冰镜以体温融雪...每一道"舍器存心"的举动,都化为无我之光的光源!
"不——!"皇帝残魂在亿万心念灼烧中崩解,"凡夫怎敢..."
"凡夫敢爱敢恨,"金伟魂火如昙花盛放,"敢舍生...取义。"
黎明时分,万象更新。
泉眼化作莹白心潭,潭底沉淀着淬炼过的镜心结晶。阿梨带着孩子们返回时,见金伟银针插在潭心,针尾系着半缕青丝——是他削发代身,以假死骗过天道反噬!
"先生!"映心扑进他怀里,额间青莲纹纯净如初,"皇帝的声音消失了!"
"因为他终于看清,"金伟轻抚孩童发顶,"人心不是可侵占的器物,是...活泉。"
苗灵在潭边重生,琉璃枝叶间结出新的"心镜果"。阿梨摘下一颗轻咬,果核竟是耀辰的笑脸:"他一首在等...等我们学会不倚外物,自映本心。"
夕阳西下时,九界传来消息:
沙漠中长出无需镜光指引的星纹草,沼泽瘴毒自凝成治病灵露,极北冰原升起永恒极光——万象镜心消散处,众生本心显化万千奇迹。
"所以心镜何用?"雪妖崽歪头问。
"镜本无镜,"映心抛石入潭,涟漪漾开三千世界倒影,"心映处,万物皆镜。"
金伟与阿梨相视一笑,将银针埋入心潭。
针尖触底时,潭水映出未来图景:
他们漫步在无镜无晷的九界,每一步都踏出新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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