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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云台上,故人非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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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台,坐落于江州东郊的云顶山之上。

这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会所,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中式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皆依山势而建,藏于苍松翠柏之间,宛如人间仙境。

能进入这里的,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人物。青云台的主人身份神秘,从不示人,但其能量之大,却无人敢小觑。

当陈天浩的黑色宾利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时,他看到的是一排排挂着特殊牌照的豪车,每一辆都代表着一个显赫的家族或势力。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努力让自己因星尘科技股价暴涨而狂跳的心平复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会面,或许比股市上的搏杀更加凶险。

在门口报上姓名后,一名身穿素雅旗袍、气质出尘的侍女,微笑着将他引了进去。穿过曲折的回廊和精致的月亮门,他们来到了一座临湖而建的茶室前。

茶室名为“听雨轩”,西面皆是通透的落地玻璃,可将一湖山色尽收眼底。

侍女在门口停下脚步,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悄然退去。

陈天浩定了定神,推门而入。

茶室内,檀香袅袅。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跪坐在茶台前,专注地烹着茶。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职业套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仅仅是一个背影,便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干练与优雅。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回头,只是用那清冷依旧的声音说道:“陈先生,请坐。”

陈天浩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最完美的杰作,皮肤白皙细腻,却不施粉黛。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但在这份宁静之下,却隐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芒,仿佛能轻易洞穿人心。

她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汤呈琥珀色的普洱推到陈天浩面前,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请用茶。”

“谢谢。”陈天浩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阁下是?”

女人抬起眼帘,终于正视他,淡淡地说道:“我姓苏,苏晚晴。你可以叫我苏总,或者……称我为‘掌柜’。”

掌柜?

陈天浩心中一动。他曾听闻,在华夏乃至全球的地下经济世界里,存在着一个名为“天机阁”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不参与任何势力的争斗,只做一门生意——信息。

据说,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天机阁可以为你弄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而天机阁在各个地区的负责人,便被尊称为“掌柜”。

难道……

“看来陈先生想到了。”苏晚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错,我便是天机阁在江州的掌柜。”

陈天浩的心脏猛地一缩。

天机阁!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个组织的人坐在一起。

他忽然明白了,李家的核心机密,为何会泄露得如此彻底。在天机阁面前,恐怕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是……老祖让您……”

“‘榕叶金时,故人归’。”苏晚晴打断了他的话,轻声念出那句暗号,“这句话,是信物,也是命令。”

她看着陈天浩,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我天机阁的初代阁主,曾受过陈渊老祖天大的恩惠。故而立下祖训,凡持信物、诵暗号者,无论提出任何要求,天机阁都必须无条件遵从,万死不辞。”

陈天浩彻底被镇住了。

他原以为,陈渊只是和天机阁有某种交易或合作关系。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渊源!

让一个掌控着全球信息命脉的庞大组织,立下“万死不辞”的祖训,这位陈家老祖,当年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人物?

“所以……”陈天浩的声音有些干涩,“苏总约我来,是为了……”

“为了帮你解决那三十亿的麻烦。”苏晚晴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商业化的冰冷,“虽然以星尘科技的走势,这笔钱对你们来说己经不是问题。但,既然是老祖的命令,我便要做到万无一失。”

她从手边的一个精致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陈天浩面前。

“这是江州商业银行行长赵德明,过去十年里,所有违规放贷、利益输送的证据,精确到每一笔款项的流水和时间。另外,还有他包养三个情妇,并将两个私生子送到国外的全部资料。”

陈天浩拿起文件,只翻了两页,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里面的内容之详尽,证据之确凿,足以让那个赵行长把牢底坐穿。

“赵行长这次之所以对你们陈家穷追猛打,是因为他收了李家五千万的好处。”苏晚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现在,李家倒了,他比谁都慌。你拿着这份东西去找他,告诉他,你们陈家的贷款,可以再延期一年,利息照付。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选。”

陈天浩握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这哪里是文件,这分明是一把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利剑!

有了这份东西,别说延期一年,就是让银行免掉利息,那个赵行长恐怕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三十亿的危机,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这……这份礼太重了。”陈天浩由衷地说道。

“这不是礼,是交易。”苏晚晴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帮你们解决了银行,现在,该轮到你们帮我了。”

“苏总请讲。”陈天浩立刻正襟危坐。

“我要星尘科技。”苏晚晴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天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

“你们今天在跌停板上吸纳了星尘科技近百分之五的流通股,成本极低。”苏晚晴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你们把这些股份,以你们的买入价,全部转让给我。”

陈天浩的大脑飞速运转。

以今天的收盘价计算,这笔股份的价值,己经翻了百分之二十。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神谕”系统的发布,星尘科技的股价,未来必然会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十倍?二十倍?甚至更高!

这笔股份,未来可能价值数十亿,甚至上百亿!

现在,苏晚晴却要他以成本价转让。

这笔“交易”,陈家看似血亏。

但陈天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立刻点头道:“可以。我回去就安排办理转让手续。”

苏晚晴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陈天浩苦笑了一下,说道:“苏总,您不必惊讶。我虽然贪财,但还没蠢到分不清主次。第一,这份人情,远比那些股份的潜在价值更重要。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敬畏:“既然这一切都是老祖的安排,那就说明,在他的棋局里,这些股份本就该是您的。我陈家,不过是代为持有的棋子罢了。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苏晚晴沉默了。

她深深地看了陈天浩一眼,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陈家有你,是陈家的福气。”她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我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幽幽地说道:“其实,你只猜对了一半。老祖他……并非只是让我来帮你解决银行的麻烦。”

陈天浩心中一凛,静待下文。

“他让我来,是让我看清一个事实。”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怅然,“矩阵公司发布‘神谕’系统的消息,连我们天机阁,也只是提前了不到半个小时才收到。而他,却在昨天晚上,就己经洞悉了一切。”

“这意味着,他的信息渠道,他的布局能力,己经远远超出了天机阁能够触及的范畴。他不再需要我们了。”

“‘榕叶金时,故人归’……”她轻声咀嚼着这六个字,“这不仅仅是命令,更是一句告别。”

“他将星尘科技的股份,用这种方式转交给我,不是施舍,也不是交易。而是在偿还当年初代阁主欠下的那份人情。”

“从此以后,天机阁与陈家,两不相欠。”

陈天浩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了陈渊的整个布局。

买入星尘科技,不仅仅是为了让陈家解套获利,更是为了以此为筹码,了结与天机阁的百年因果。

他算到了“神谕”系统的发布时间,算到了天机阁必然会对这块肥肉动心,算到了苏晚晴会来找他,甚至算到了自己会答应转让股份。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这份算计,己经不是凡人能够揣度的了。

“我明白了。”陈天浩长身而起,对着苏晚晴,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苏总解惑。今日之事,天浩永记于心。”

苏晚晴转过身,脸上恢复了那份清冷。

“不必谢我。你回去告诉老祖,苏晚晴,领了这份情。天机阁的祖训虽了,但只要我苏晚晴还在江州一天,陈家,便是我苏晚晴的朋友。”

“还有,”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木牌,递给陈天浩,“这是青云台的令牌。以后,这里你可以随时来。”

陈天浩接过令牌,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苏”字。他知道,这块小小的木牌,代表着一张进入江州最顶层圈子的门票。

当他走出听雨轩时,己是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银行的危机,解了。

陈家的未来,有了。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从沉眠中归来的少年。

他抬头望向天空,心中第一次对“老祖”这两个字,有了发自内心的、真正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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