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警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车灯劈开浓重的夜色，照得路边的荒草忽明忽暗。陈砚盯着导航上“李副市长私人别墅”的红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苏晴己经跟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别墅里有保镖，她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要是真跟李副市长对上，后果不堪设想。
“老吴，联系上别墅附近的派出所了吗？”陈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右腿的伤口因为颠簸又开始疼，他却顾不上揉。
“联系上了，但他们说‘没有上级指令，不能擅自靠近别墅’。”老吴的语气透着无奈，“李副市长打过招呼，说别墅是‘私人区域，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他们也不敢违抗。”
又是这样。陈砚咬了咬牙，李副市长的权力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连基层民警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就在这时，警车突然“吱呀”一声停住——前面的路被一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树干粗壮，显然是被人故意锯断的。
“是李副市长的人干的！他们不想让我们靠近别墅！”林晓推开车门，下车查看，“树太粗了，搬不动，绕路至少要多走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对苏晴来说可能就是生死之别。陈砚急得额头冒汗，突然想起老吴之前提过，别墅附近有个叫赵满仓的老职工，以前在李副市长家做过杂工，后来因为“年纪大”被辞退了，说不定知道别墅的其他入口。
“老吴，赵满仓家在哪？我们去找他！”陈砚当机立断，让老吴导航去赵大爷家。
赵大爷的家在离别墅不到一公里的小村子里，是一间低矮的砖瓦房，院里堆着劈好的柴火，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陈砚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谁啊？”
“赵大爷，我们是市局的，想跟您打听点事，关于李副市长别墅的。”陈砚尽量让语气平和。
门开了条缝，赵大爷探出头，看到警车和穿警服的人，脸色瞬间变了，就要关门：“我不知道！别问我！”
“赵大爷，我们是来救苏晴的，苏岚的妹妹。”陈砚赶紧拦住门，声音放低，“苏岚和她父亲都是被李副市长、康明远害死的，现在苏晴去找李副市长报仇，很危险，只有您能帮我们。”
提到“苏岚”，赵大爷的动作顿住了。他沉默了几秒，慢慢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进来吧，别大声说话，村里有李副市长的眼线。”
屋里很简陋，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当年红星机床厂的合影，赵大爷站在角落里，笑得很拘谨。他给几人倒了杯热水，自己坐在炕沿上，双手搓着衣角，半天没说话。
“赵大爷，您以前在李副市长别墅做过杂工，知道别墅有没有其他入口吗？比如后门、地道之类的？”林晓轻声问。
赵大爷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有，别墅后院有个秘密后门，通着村后的山林，是当年盖别墅时偷偷修的，只有我和几个老杂工知道。不过……你们找这个干嘛？李副市长的别墅里有保镖，还有监控，进去就是送死。”
“苏晴己经进去了，我们必须找到她。”陈砚看着赵大爷的眼睛，“您当年在工厂待过，肯定知道苏岚和她父亲的事，他们死得冤，我们不能让苏晴再出事。”
赵大爷的手猛地一颤，热水洒在裤腿上，他却没在意，眼神里满是愧疚：“我知道……苏师傅是个好人，当年他发现康明远倒卖零件，想举报，我还劝他‘别多管闲事’，结果……结果他就出事了。还有苏岚，那丫头跟她爹一样倔，知道她爹是被害死的，到处找人说，可谁敢听啊？”
“当年没人敢说真话吗？”林晓追问。
赵大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谁敢说啊？当年工厂里，谁敢说康明远、李副市长一个不字，第二天就被调去扫厕所、掏下水道，有的还被开除，连工作都没了。我记得有个叫老王的，是苏师傅的徒弟，替苏师傅说了句‘苏师傅不是操作失误’，当天就被调去扫厕所，扫了三年，最后被逼得辞职回了老家，再也没回来过。”
他的声音发颤，攥着水杯的手关节发白：“我也怕啊，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要是被开除了，一家人都活不下去。所以苏岚找我打听康明远的事，我没敢说，苏晴小时候来村里找过我，问她姐姐的下落，我也没敢说……我对不起他们啊。”
“您现在说出来，就是在帮他们。”陈砚拍了拍赵大爷的肩膀，“除了秘密后门，您还知道别墅里的情况吗？比如李副市长把人关在哪，或者有没有藏什么证据？”
赵大爷想了想，压低声音：“别墅的地下室有个隔间，李副市长很少让外人靠近，我以前送东西时，听到里面有机器的声音，像是在藏什么东西。还有，我上个月去别墅附近砍柴，看到李副市长的秘书张诚往地下室搬了个黑色的箱子，看起来很重，像是硬盘之类的东西——说不定是当年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陈砚和林晓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激动。如果能找到当年的监控录像，就能首接证明苏岚父亲是被谋杀，苏岚是被灭口，李副市长、康明远的罪证就更确凿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赵大爷脸色一变，赶紧跑到窗边，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声音发紧：“不好！是李副市长的保镖！他们肯定是发现你们来了！”
陈砚赶紧站起来，对老吴说：“你和林晓带着赵大爷从后门走，去村后的山林躲起来，我去别墅找苏晴，拿到监控硬盘！”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林晓拉住他，“要去一起去！”
“没时间争了！”陈砚掰开她的手，从腰里摸出手枪，“你们保护好赵大爷，他知道很多线索，不能出事。我找到苏晴和硬盘就跟你们汇合，放心，我会小心。”
赵大爷拉着陈砚，指了指院角的一个小木门：“从这出去，沿着小路走五分钟，就能看到别墅的秘密后门，门没锁，你进去后往左拐，地下室的入口在楼梯下面，有个暗门，密码是19951017——苏师傅出事的日期，我偷偷记下来的。”
陈砚点点头，握紧赵大爷的手：“谢谢您，赵大爷，您保重。”
他推开门，钻进夜色里，沿着小路飞快地跑。身后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和人的喊叫声，显然保镖己经进了赵大爷家，但他没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苏晴还在别墅里，监控硬盘还在等着他拿，他不能停下。
跑了大概五分钟，前面出现一道低矮的铁门，正是别墅的秘密后门。陈砚轻轻推开铁门，溜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保镖都在前门，后院没人看守。他按照赵大爷说的，往左拐，找到楼梯下面的暗门，输入密码“19951017”，“咔哒”一声，暗门开了。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陈砚打开手机手电筒，慢慢往下走，刚走到楼梯底，就听到前面传来微弱的哭声——是苏晴的声音！
“苏晴！”陈砚轻声喊了一声。
哭声停了，苏晴从一个隔间里跑出来，看到陈砚，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陈警官，你怎么来了？我……我想为姐姐和爸爸报仇，可我不敢进去，里面有保镖……”
“别怕，我来救你，我们还要拿证据。”陈砚拉住苏晴的手，“赵大爷说地下室有个黑色箱子，里面是当年的监控硬盘，你看到了吗？”
苏晴点点头，指着前面的一个房间：“在里面，我刚才看到了，但是门锁着，我打不开。”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陈砚用撬棍撬开锁，推开门，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黑色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块硬盘，上面贴着标签：“1995.10 机床厂监控”“1998.10 机床厂监控”。
“找到了！”陈砚激动地拿起硬盘，“有了这些，我们就能定李副市长的罪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灯突然亮了，李副市长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陈砚，你果然有本事，能找到这里。不过可惜，你们今天都别想走了——地下室的门己经锁了，我在里面装了炸弹，十分钟后就会爆炸，你们就跟这些证据一起，永远埋在这里吧！”
陈砚心里一沉，赶紧拉着苏晴往楼梯口跑，可暗门己经锁死了，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掏出手机，想给林晓打电话求救，却发现没信号——地下室被屏蔽了。
苏晴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陈砚的胳膊：“陈警官，我们怎么办？”
陈砚看着手里的硬盘，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有八分钟。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别慌，赵大爷说过，地下室还有个通往后山的地道，我们找找，肯定能出去！”
他拉着苏晴，开始在地下室里寻找地道的入口，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动，每一秒都过得像一个世纪。而墙上的时钟，还在一秒一秒地往前走，炸弹爆炸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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