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乡村小路蒙着层淡金色的余晖，陈砚开着警车往支队赶，后视镜里的赵大爷家渐渐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他刚拐过一道弯，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刚才在赵大爷家院外见过，当时以为是路过的村民，可现在它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警车加速，它也加速，警车减速，它也跟着慢下来。
“不对劲。”陈砚的手悄悄攥紧方向盘，右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没敢分神。他想起赵大爷说的“村里有李副市长的眼线”，心里咯噔一下——李副市长虽然被抓了，但他的残余势力肯定还在，说不定是来灭口的，要么是杀赵大爷，要么是冲着自己手里的线索来的。
他故意打了把方向盘，把车拐进一条通往村卫生室的岔路。这条路人少，两边是高高的玉米地，适合观察对方的反应。果然，银灰色面包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只是距离拉得更远了些，显然不想暴露。
陈砚掏出手机，压低声音给林晓发语音：“我在赵大爷家附近的岔路上，被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跟踪，车牌被遮挡了，可能是李副市长的人，你让老吴派两个便衣过来，从侧路包抄，别打草惊蛇。”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往前开。快到村卫生室门口时，他突然踩下刹车，警车猛地停在路边。后面的面包车没料到他会突然停车，赶紧往左打方向，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慌乱中露出了车牌的后两位——“68”，和之前跟踪林晓的那辆面包车车牌后两位一模一样！
“果然是同一伙人。”陈砚心里有了数。这伙人从清水镇就开始跟着他们，一会儿拦林晓的车，一会儿跟踪自己，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继续查苏岚的下落，更不想让赵大爷这种知情人开口。
他没下车，只是从后视镜里盯着面包车。面包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往村卫生室的方向看了看，又扭头朝警车这边张望，眼神警惕。过了几秒，男人回到车上，面包车掉了个头，似乎想走，可没开几米，又停了下来，继续在远处等着。
“在等支援？还是在等我离开？”陈砚皱起眉。他知道不能耗下去，赵大爷还在家，虽然安排了民警保护，但万一对方有其他同伙，还是有危险。他发动汽车，假装要往村卫生室里开，等面包车放松警惕时，突然猛打方向盘，朝着面包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面包车没想到他会主动反击，慌了神，赶紧踩油门往后退，却因为紧张踩成了刹车，车“哐当”一声撞在后面的玉米杆堆上。陈砚趁机拿出手机，对着面包车和车上的人拍照，刚拍了两张，面包车突然发动，加速往主路跑，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可惜让他跑了。”陈砚有点懊恼，但也没追——他的腿伤不允许长时间开车，而且对方可能有武器，硬追太危险。他调转车头，往赵大爷家的方向开，想确认赵大爷的安全，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老吴带着两个便衣民警赶来了。
“老陈，没事吧？看到跟踪的车了吗？”老吴下车，手里拿着警棍，语气急促。
“看到了，银灰色面包车，车牌后两位68，被我惊走了。”陈砚指着面包车逃跑的方向，“我担心赵大爷的安全，先去看看他。”
几人赶到赵大爷家时，保护赵大爷的民警正守在门口，看到他们，赶紧迎上来：“陈警官，刚才有个男人想翻墙进来，被我们赶走了，应该就是你们说的跟踪者的同伙。”
赵大爷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刚才我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墙头上有个人影，吓得我赶紧进屋了，多亏了你们的人在。”
“您别怕，我们加派了人手，保证您的安全。”陈砚安慰道，“刚才跟踪我的人，可能就是想找机会对您下手，您再想想，有没有见过那个穿黑色外套、戴鸭舌帽的男人？或者有没有其他陌生人最近在村里晃悠？”
赵大爷皱着眉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上周有个跟他穿一样衣服的男人，来村里打听我的情况，问我‘认不认识红星机床厂的苏根生’，还问我‘知不知道李副市长别墅的后门’，我当时没敢说，就说‘不知道’，他还瞪了我一眼，说‘别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上周就来了？”陈砚心里一沉。这说明对方早就盯上了赵大爷，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计划地排查知情人，想把所有和苏岚案、苏根生案有关的人都封口。
他拿出刚才拍的照片，递给赵大爷：“您看，是不是这个人？”
赵大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了点头：“像！虽然戴着口罩，但身形和帽子都一样，肯定是他！”
确认了跟踪者的身份线索，陈砚松了口气。他让老吴留下更多民警保护赵大爷，自己则和林晓联系，让她把照片发给技术科，比对是否和之前工地、高速车祸现场的嫌疑人有关联。
往支队赶的路上，林晓给陈砚回了电话，语气带着点兴奋：“老陈，技术科比对了照片，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是李副市长的私人保镖，叫张猛，之前在康明远的公司里当过高管，参与过2011年周梅案的封口工作！还有，我们恢复了1998年的一段监控，虽然不清楚，但能看到苏岚被两个人带走，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和张猛很像！”
“张猛？”陈砚的眼神冷了下来，“看来他不仅是李副市长的保镖，还是康明远的人，两边都掺合，肯定知道不少秘密。他跟踪我，想杀赵大爷，都是为了掩盖苏岚的下落。”
“还有个好消息，”林晓的声音顿了顿，“我们在李副市长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个加密U盘，技术科正在破解，里面可能有苏岚的藏匿地点，还有当年康明远和李副市长分赃的记录。要是能破解成功，就能彻底查清苏岚的下落了！”
陈砚心里涌起一丝希望。从1998年到2023年，整整二十五年，他追着这个案子跑了这么久，苏强的期待、苏晴的眼泪、王大海的死，还有那些被掩盖的真相，终于快要浮出水面了。
他刚挂了林晓的电话，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之前多次给他们提供线索的人。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张猛没跑远，在城郊的废弃砖窑厂，他手里有苏岚的最新消息，但别带太多人，他只跟你一个人谈。”
陈砚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匿名发信人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提供的线索都很准，可他从来不肯露面，也不肯说自己是谁。这次让他一个人去见张猛，是真的想帮他，还是想设陷阱？
他看着短信，心里犹豫着。张猛是关键人物，知道苏岚的下落，要是不去，可能就再也找不到线索了；可要是去了，自己一个人，腿上还有伤，万一对方有埋伏，就危险了。
“赌一把。”陈砚深吸一口气。他太想找到苏岚了，太想给这个案子一个交代了。他给老吴发了条消息，让老吴带着人在废弃砖窑厂附近埋伏，自己则开车往砖窑厂的方向去——他要去见张猛，不管前面是真相，还是陷阱。
夕阳彻底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废弃砖窑厂的烟囱在夜色中像个黑色的幽灵，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砖窑的“呜呜”声。陈砚把车停在砖窑厂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慢慢走了进去。
砖窑厂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一个窑洞亮着微弱的光。陈砚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刚走到窑洞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张猛的声音：“陈警官，果然敢一个人来，够胆。”
陈砚停下脚步，手按在腰里的手枪上：“张猛，别装了，出来吧。苏岚在哪？你把她藏哪了？”
窑洞的阴影里，张猛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冷光：“想知道苏岚的下落，先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陈砚没动，警惕地盯着张猛：“你耍什么花样？有话首说，别绕圈子。”
张猛突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给陈砚：“你自己看，这是苏岚，去年拍的，还活着。想救她，就跟我走，别耍小聪明，我的人就在周围，你要是敢报警，她就死定了。”
陈砚捡起照片，借着光一看，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和苏晴很像，嘴角有颗小小的痣，正是苏岚！她穿着囚服一样的衣服，背景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看起来很憔悴，但确实还活着。
“她在哪？”陈砚的声音带着激动，又带着警惕，“我跟你走，但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张猛转身往窑洞深处走：“跟我来，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陈砚跟在张猛后面，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窑洞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张猛的脚步声在回荡，周围安静得可怕。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苏岚，还是一个早己布好的死亡陷阱，但他没有退路——为了苏岚，为了真相，他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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