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瀚海出人意料的态度转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江家内部激起了层层暗涌。叶婉如接连几天脸色阴沉，连带着整个老宅的佣人都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而江于怀则敏锐地察觉到，父亲书房里关于社区服务和新零售模式的行业分析报告，似乎多了起来。
就在这微妙的平衡期，一个常年处于“信号不良”状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即将回国——江家长子，江于承。
与继承家业、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弟弟江于怀不同，江于承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术狂人”兼“自由灵魂”。他早年拿到常春藤全额奖学金攻读社会学和人类学双博士，毕业后拒绝了一切商业邀约（包括回昊天任职），满世界跑做他的田野调查，研究各种“非主流”社会现象，从亚马逊雨林的原始部落到东京涩谷的亚文化群体，都留下过他“不务正业”的身影。在叶婉如眼中，这个大儿子和那个耿耿一样，都属于“不可控因素”，甚至更甚——毕竟耿耿好歹还有个“铁饭碗”兜底，江于承那是首接活成了“浮云”。
江于怀接到大哥越洋电话时，正在看耿耿发来的消息，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单位食堂新出的辣子鸡丁多么好吃，字里行间透着走出阴霾的活力。
“于怀，我明天的航班落地。”江于承的声音带着长途飞行的沙哑和一如既往的跳脱，“听说家里最近挺热闹？为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媳’？”
江于怀揉了揉眉心：“妈跟你说的？” 他能想象母亲在电话里如何痛心疾首地控诉。
“嗯哼，”江于承在电话那头轻笑，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致，“描述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铁饭碗战士’，‘基层民生守护者’，‘邮件刺客’……成功引起了我的学术兴趣。怎么样，需不需要大哥回来帮你‘田野调查’一下这位神奇的耿小姐？”
江于怀：“……你少添乱。” 他对自己这位思维异于常人的大哥的“帮助”持严重保留态度。
“放心，专业素养，保证客观中立。”江于承信誓旦旦，“顺便给咱爸带了点他感兴趣的，关于‘社区毛细血管商业生态’的原始数据，亚马逊土著部落以物易物的模式，没准儿对城市老旧小区有点启发呢？”
江于怀：“……” 他觉得父亲可能并不想参考亚马逊土著的模式来改造昊天集团的商业布局。
尽管江于怀内心警报拉响，江于承的回国的确像一阵不按常理出牌的旋风，刮进了沉闷的江家。
他回来的第二天，恰逢一个不大不小的家庭聚会，几位与江家交好的世交叔伯也在场。叶婉如本想借此机会，再敲打敲打儿子，顺便让世交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名门闺秀（她特意邀请了王董那位运作基金的女儿），挽回一下因丈夫“倒戈”而失去的阵地。
宴会气氛起初在叶婉如的掌控之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王小姐举止得体，与江于怀谈论着国际经济形势，俨然一副璧人模样。叶婉如面露满意之色。
就在这时，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江于承出现了。他穿着一件印着不知名部落图腾的扎染T恤，外面随意套了件休闲西装，与现场严谨的礼服格调格格不入。他先是用力拥抱了一下脸色僵硬的母亲，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挤了挤眼，然后目光就如同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正在低声跟江瀚海讨论着什么（内容似乎是关于社区驿站数据）的江于怀……旁边的空位——显然，他在寻找本次“田野调查”的核心目标。
“于怀，我那位‘研究对象’……哦不，是耿耿小姐，今天没来？”江于承声音不大，但在刻意维持的优雅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瞬间，整个宴会厅安静了几秒。几位世交叔伯交换着好奇的眼神。王小姐的笑容凝在脸上。叶婉如的脸瞬间黑了一半。
江于怀太阳穴跳了跳：“她今天单位有事。” 他言简意赅，试图掐灭大哥的危险念头。
“可惜了。”江于承状似遗憾地耸耸肩，随即自来熟地拿起一杯香槟，凑到江瀚海身边，“爸，聊什么呢？社区数据？我跟你说，我这次在非洲部落，发现他们的物品交换系统，简首就是一个去中心化、高信任度的原始区块链！跟你们搞的那个什么社区驿站，底层逻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基于熟人社会的信任和精准需求匹配……”
江瀚海听着大儿子这番天马行空的类比，嘴角微微抽动，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打断，反而露出了一丝思索的神情。他最近确实在考虑如何提升社区商业的粘性和信任度。
叶婉如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于承！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部落区块链，也不怕客人笑话！” 她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王小姐刚从纽约回来，对华尔街最新的金融衍生品很有见解，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江于承却仿佛没听见母亲的暗示，他转向那位王小姐，笑容灿烂，语气“诚恳”得让人无法拒绝：“王小姐是吧？幸会幸会！听说你在运作基金？正好我有个学术问题想请教，你觉得，在量化交易模型大行其道的今天，人类情感和非理性因素在金融市场波动中的权重，该如何用社会学田野调查的方法进行定性和定量分析？比如，基金经理失恋会不会影响其持仓风格？”
王小姐：“？？？” 她精致的妆容差点裂开，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诡异的话题。
江于怀低头抿酒，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大哥的“无差别攻击”开始了。
江于承却不依不饶，继续他的“学术探讨”：“或者，我们可以换个角度，研究一下不同社会阶层出身的基金经理，其风险偏好是否与其童年经历存在显著相关性？王小姐，你童年有因为考不到第一名而被父母混合双打过吗？这会不会导致你现在倾向于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策略？”
“噗——”旁边一位正在喝酒的世交叔伯差点没忍住喷出来，赶紧用咳嗽掩饰。
王小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勉强维持着风度：“江大公子说笑了，我们……我们还是更关注数据和模型。”
“数据和模型也是人构建的嘛！”江于承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音，“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就像我弟那个女朋友，耿耿，对，就那个公务员，她搞那个社区项目，最开始哪有什么复杂模型？全靠两条腿跑出来的‘人味儿’数据！这种原始积累，有时候比冷冰冰的算法更贴近真实需求本质！爸，你说是不是？”
他突然把话题又拽了回来，还拉上了江瀚海。
江瀚海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居然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基层实践的经验和洞察，确实是很多顶层设计的基础。” 他这话，无异于又给了叶婉如和王小姐一记无声的耳光。
叶婉如气得手都在抖，却又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发作。
江于承仿佛完成了阶段性“田野记录”，心满意足地转向脸色铁青的母亲，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妈，我觉得耿耿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啊！踏实，不浮夸，还能把我弟这种冰山和咱爸这种老古板都整得开始研究‘人间烟火’了，这可是社会学领域难得的‘破壁’案例！比那些只会谈基金、聊奢侈品的所谓名媛，有研究价值多了！您说呢？”
他这话，看似在征求母亲意见，实则把叶婉如和王小姐连同整个她所推崇的“名媛圈”都暗讽了一遍。
叶婉如：“！！！” 她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
宴会最终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世交们带着满肚子新鲜八卦离去，王小姐几乎是落荒而逃。江于承却像没事人一样，打着哈欠说要倒时差，溜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江家核心西人。叶婉如终于爆发了：“江于承！你今天是存心回来气我的是不是？！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把客人都得罪光了！还有那个耿耿，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父子三人一个个都……” 她气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江于承一脸无辜：“妈，我就是实话实说嘛。而且，我觉得弟弟眼光不错。找个能让他和爸都接地气的姑娘，总比找个天天聊基金、让他更不食人间烟火的强吧？咱们家己经够有钱了，不需要再找个赚钱机器联姻，缺的是点‘人味儿’。我看耿耿就挺好，自带‘人味儿’Buff。”
江于怀看着大哥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每一句都歪打正着地戳在母亲逻辑的薄弱点上，心中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他这位大哥，用这种近乎胡闹的方式，却完成了一次精准无比的“火力覆盖”，把母亲精心营造的“名媛战场”炸得七零八落。
江瀚海自始至终没有明确表态，但在叶婉如怒气冲冲地上楼后，他看了一眼大儿子，淡淡说了一句：“你带回来的那些资料，放我书房吧。” 然后转向江于怀，“找个时间，请耿小姐来家里吃顿便饭。”
这话声音不高，却如同一声惊雷，在客厅里回响。
江于怀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江于承则冲弟弟眨了眨眼，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用口型无声地说：“看，大哥靠谱吧？”
游戏大神带脆皮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游戏大神带脆皮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M9P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