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让你，取代了他，成为了……新的‘渊’。”
陆振国的声音，苍老，平缓，不带一丝波澜。
却，像一柄，来自远古洪荒的、最沉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陆辰渊那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轰——”
他那座，用二十八年虚假记忆，辛苦搭建起来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伴随着，这句，云淡风轻的承认，彻底地，轰然，倒塌。
所有的，侥幸。
所有的，自我欺骗。
在，这最残酷的、来自于，他最敬重的亲人口中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与……苍白。
原来，他真的，只是一个，冒牌货。
一个，从始至终，都活在，别人影子里的……可悲的，替代品。
陆辰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眼前，阵阵发黑。
一股，腥甜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他，死死地，咬紧了后槽牙，才，硬生生地，将那口，几欲喷薄而出的心头血，给咽了回去。
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里。
用，那尖锐的刺痛，来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即将，崩断的理智。
“为……什么？”
他，抬起头。
那双，早己，被血丝，爬满了的、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在，眼前那张，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苍老的脸上。
声音，沙哑得，像两片，被烈火，炙烤过的、干枯的树皮，在互相摩擦。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他灵魂的废墟里，艰难地，刨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选择我？”
“我……到底是谁？”
陆振国，看着他，那双，充满了，痛苦、绝望与，滔天恨意的眼睛。
浑浊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棋手，在面对，自己，最得意的棋子时，那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欣赏。
“因为，你，比他，更合适。”
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像一把，最锋利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那个，被掩埋了三十年的、充满了，鲜血与罪恶的……真相。
“三十年前，陆家，内斗惨烈，危机西伏。我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冷酷，也足够听话的继承人，来，稳固我的地位，延续陆家的辉煌。”
“而顾言……”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惋惜。
“他，太善良，也太重感情。”
“他的精神力，虽然强大到，百年难遇。但他，却，只想，用那种力量，去，治愈别人。”
“他，是最好的‘医生’，却，成不了，一个合格的‘王’。”
“他的存在，对于，当时，内忧外患的陆家而言，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一个，足以，引来，无数豺狼觊觎的……巨大的，麻烦。”
“所以，我，需要一个，‘替代品’。”
“一个，能够，完美地，继承，他那强大精神天赋，却，又没有他那些，‘无用’的善良与软弱的……‘容器’。”
“而你……”
陆振国的目光，落在了陆辰渊的脸上。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打磨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就是我，找到的，最完美的‘容器’。”
“你的身体里，流着，陆家，最纯正的血脉。你的意志力，更是，我生平所见，最坚韧，也最顽强的。”
“你是，天生的，王者。”
“只是，缺少了，一把，能够，让你，所向披靡的……‘钥匙’。”
“而顾言的记忆，就是，那把‘钥匙’。”
“所以，我，和‘凤凰计划’的负责人，做了一笔交易。”
“我，将顾言，这个，他们，梦寐以求的、完美的‘实验体’，送给他们。”
“而他们，则，利用，最尖端的‘记忆移植’技术，将顾言，那段，关于‘渊’的记忆，以及，他那强大的、足以，影响他人精神的，天赋……”
“完美地，‘复制’到了，你的脑子里。”
“事实证明……”
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近乎，满意的微笑。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你，没有让我失望。”
“你，成为了，比顾言，更加强大，也更加，完美的……‘渊’。”
“你，为我，扫平了，陆家所有的障碍。”
“也，将陆氏集团，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辰渊……”
他看着他，那张，早己，血色尽褪的、俊美如神祇的脸，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仿佛，来自于，一个真正“爷爷”的……“温情”。
“你，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作品。”
“噗——”
一口，猩红的鲜血，终于，再也，压抑不住。
从陆辰渊的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溅落在了，那张，由名贵黄花梨木，打造的、冰冷的书桌上。
像一朵朵，瞬间，绽放的、妖冶而，绝望的……彼岸花。
作品……
容器……
替代品……
原来，这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不是一个人。
他只是，一件，被人，精心设计，完美塑造的……工具。
一个，窃取了，别人的人生，窃取了，别人的记忆，甚至，连，那份，他，珍视如生命的爱恋，都是，虚假的、被“移植”过来的……可悲的，赝品。
“呵……”
“呵呵呵……”
陆辰渊，笑了。
他，一边咳着血，一边，控制不住地，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自嘲。
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濒死的孤狼，在，生命的尽头，发出的，最后的……哀鸣。
他，缓缓地，首起身。
用手背，极其缓慢地，擦去了，唇角，那抹，刺目的，猩红。
那双，早己，被痛苦，烧得，一片赤红的眼眸里，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比万年玄冰，还要，冰冷的……死寂。
和，一股，足以，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滔天的，毁灭欲。
“所以……”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来自，九幽之下的，阴风。
“那场，三十年前的，大火……”
“也是，你的，手笔吗？”
“为了，掩盖，你，所有的罪证。”
“为了，让顾言，这个，唯一的‘知情者’，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就，一把火，烧了，整个福利院。”
“烧死了，那里面，几十个，无辜的……”
“孩子？”
陆振国，看着他，那双，彻底，失去了，所有人类情感的、冰冷的眼睛。
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那场火，不是我放的。”
“是，一个，我，也意料之外的……意外。”
“当年，‘凤凰计划’的实验，进行到，最后阶段，发生了，不可控的，变故。”
“实验，失败了。”
“而那场大火，就是，实验失败后，所引发的……一场，巨大的，灾难。”
“至于，顾言……”
老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我得到的消息是……”
“他，和其他所有的实验体一样，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所以……”
他看着，陆辰渊，那张，苍白如鬼魅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出现在苏晚面前的，那个，所谓的‘顾言’……”
“要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要么……”
“他，就是，当年，那场，失败的实验里，唯一，活下来的……”
“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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