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江百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斤重量砸过来:
“江时澜,你以为攀上长公主,换了这身人皮,就真能脱胎换骨!”
“忘了自己只是一个的孽种,忘了是谁‘雕琢’成今日这般模样?!”
江府地下,一间不见天日的私牢。
空气潮湿冰冷,混杂着霉味与淡淡的血腥。
墙壁上挂着各种泛着冷光的刑具。
少年江时澜,手腕与脚踝被冰冷的精钢锁链紧紧束缚,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墙壁。
他浑身仅着一套异常华丽、属于梁朝贵族女子的胭脂色齐胸襦裙,丝绸柔滑的触感与他衣衫下遍布的、新旧交错的鞭痕与淤青形成狰狞对比。
衣裙的鲜艳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因忍痛而被咬出深深血痕。
江百川手持烛台,一步步走近。
跳跃的烛光将他脸上的神情照得半明半暗,眼神里是痴迷、痛苦与疯狂。
他蹲下身,伸出带着扳指的手,近乎贪婪地抚上江时澜的脸,指尖反复流连于那与记忆中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
“妍娘……我的妍娘……”
他的指尖带着酒后的灼热,无比怜爱地、反复描摹着江时澜的眉眼,仿佛在触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口中喃喃不休:
“妍娘,我的妍娘,别离开我,别再看着别人,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江百川的声音带着醉意与哽咽,眼神恍惚:
“你看,你穿上这裙子,真美……这眉眼,这轮廓,都是我的……”
然而,当他感受到少年身体因厌恶和疼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他看清那双眼眸中不是记忆中女子的温顺或哀愁。
而是冰冷的、几乎要将他冻结的恨意时,他眼中癫狂的爱意瞬间化为暴怒的恨火。
下一刻,回忆与现实重叠的痛楚让他骤然暴怒,他猛地攥紧江时澜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癫狂地低吼:“可她为什么背叛我?!”
“为什么至死都念着那个北国蛮子?!”
“连你!连你这张脸,这身骨头,都在提醒我她的不忠!”
“你们!都一样可恨!”
锁链因少年的颤抖而发出细碎冰冷的撞击声。
江时澜被迫仰着头,那双酷似母亲的眸子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恨意,深深扎入江百川癫狂的眼底。
江百川猛地将江时澜的头掼向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锁链哗啦作响。
他面目狰狞,嘶吼道:
“是她!”
“是她的影子!”
“是她的孽种!”
“你们都一样!都想背叛我!离开我!”
“凭什么?!我那么爱她!我给了她一切!”
鞭子随之落下,夹杂着失去理智的咆哮:
“说!你为什么不像她?!为什么不用她的眼神看着我?!”
“你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长得那么像她,为什么里面装的都是恨?!!”
江时澜在剧痛和屈辱中蜷缩,锁链冰冷刺骨,华服如同耻辱的烙印。
江百川那一声声充满占有欲的 “妍娘” ,比鞭子更狠地抽在他的灵魂上。
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场扭曲的戏码里,从来都只是一个可悲的、承载着另一个灵魂影子的替代品。
那段被锁链禁锢,与被当做妍娘替身扮上女装鞭挞、浑身伤痕的记忆如同冰水倒灌,让江时澜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袖中的手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锁链的冰冷与丝绸滑过伤口的刺痛。
江百川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这张冷硬的面具上,再次找到当年那个在私牢里任他摆布、眼神却始终不屈的少年的影子。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的恶毒几乎凝成实质:
“别忘了你是从什么样的泥沼里爬出来的!别忘了是谁用锁链‘拴’出了你这身‘风骨’!”
“长公主殿下若知道,她青睐的‘清客’,不过是江府地牢里一个穿着女装、浑身伤疤贱种。”
“你觉得,她那双看遍珍奇的眼睛,还会为你停留片刻?”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江时澜身上,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畏惧或动摇。
然而,没有。
江时澜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父亲何出此言?”
江时澜语气淡漠,“儿子不过是遵从圣意,恪守本分,侍奉长公主殿下而己。”
“好一个‘恪守本分’!”江百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侍奉到连皇后的寿礼,都要你来越俎代庖,代为筹谋了?”
“那琉璃镇纸,哼,千风阁的手笔,倒是越发‘精妙’了!”
他首接点破,既是警告,也是试探,想看看江时澜会如何辩解。
江时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父亲消息灵通。殿下心思单纯,只是觉得那物件别致,能讨娘娘欢心。”
“至于东西来自何处,殿下不同,儿子便不必多言。”
“能为殿下分忧,是儿子的福分,亦是,江家的‘荣耀’,不是吗?”
他西两拨千斤,将一切都推到晏宁的“心思”上,并反过来将了江百川一军,长公主的“宠爱”,此刻就是他的护身符。
江百川被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噎住,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脱离掌控的“儿子”,那张与他记忆中那个倔强女人越发相似的脸,勾起他心底最扭曲的嫉恨与暴虐。
“荣耀?”
江百川声音更冷,“我只怕这‘荣耀’太过烫手,你无福消受!”
“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是谁给了你这条命!”
“你以为靠着女人,就能摆脱过去,就能与我抗衡了?”
他目光阴狠地扫过江时澜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语气带着刻毒的暗示:
“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性情……跳脱。”
“今日能宠你,明日便能弃你。”
“若让她知晓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底细,知晓你接近她别有用心,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江时澜终于抬眸,正眼看向江百川。
那一瞬间,他眼底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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