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幽深的峡谷，卷起几缕尚未散尽的血腥与焦糊气息，带着刺骨的寒意，拂过陈默那身略显单薄的青衣。
他的身形，算不上魁梧，甚至，在夜色下，还显得有几分清瘦。
然而，就是这样一道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却仿佛，成了这方天地的绝对中心。
那无形之中散发出的威压，比万载玄冰还要冷冽，比九幽深渊还要深沉，压得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要为之凝固。
莺儿，就跪伏在他的身后，不足三尺之处。
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身前的尘土之中，那具，本是，玲珑有致的娇躯，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寒风中，一片，无助的落叶。
她，不敢抬头，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无比轻微。
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彻骨，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正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悬停在她的头顶之上。
那目光，正在，审视她，评估她……
决定着，她的……生与死。
紫月长老那句“一个人”，如同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催命神谕，彻底，将她，打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
她很清楚，以陈默此刻，所展现出的，那种，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的狠辣心性，为了，不节外生枝，将自己，这个，知道了他太多秘密的“累赘”，当场，抹杀掉，无疑是，最简单、最稳妥的选择！
死亡的阴影，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地，笼罩！
那种，自己的命运，完全，被他人，掌控在股掌之间，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的无力与恐惧，几乎，要将她的神魂，都彻底压垮！
不！
我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师尊的重伤，还等着我，带着“养魂莲”回去救治！
血海深仇，还未得报！
我，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望，如同，一簇，在绝境之中，顽强燃烧的火焰，瞬间，便战胜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莺儿，猛地，一咬舌尖！
剧烈的刺痛，让她那，因恐惧而变得，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没有，开口求饶。
因为她知道，对于陈“主人”，这个，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比万年老魔，还要深不可测的男人而言，任何，苍白无力的求饶，都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被宣判死刑之前，拼尽全力，展现出，自己，依旧存在的……价值！
“主人！”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沾满了尘土与血污，却依旧，难掩其绝色姿容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决绝！
“莺儿，愿为主人，立下心魔大誓！”
“从今往后，莺儿之身、之心、之神魂，皆，奉主人为主！”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绝不背叛！”
“若违此誓，便叫我，道基崩毁，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她，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首接，逼出了一滴，自己那，殷红如血的……本命精血！
那滴精血，在离体的瞬间，便“嗡”的一声，自行燃烧起来，化作了一个，玄奥而又，充满了大道气息的血色符文，一闪而过，瞬间，便没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心魔大誓！
这，可是，修仙界中，最为，恶毒、也最为，灵验的誓言！
一旦立下，便会，与修士的道心，乃至是，整个天道，都产生一丝，冥冥之中的联系！
一旦，违背，便会，立刻，应誓！
其下场，比形神俱灭，还要，凄惨万倍！
看到这一幕，陈默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之中，终于是，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
他，倒是没有想到。
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的，果决。
不过，他，依旧，没有开口。
因为，这，还不够。
一个，心魔大誓，虽然，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住她。
但是，对于陈默而言，还远远，达不到，绝对掌控的……地步。
莺儿，见陈默，依旧，不为所动，那颗，本就，悬到了嗓子眼的心，瞬间，便沉入了谷底！
她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更多的……筹码！
“主人！”
她，也顾不上去擦拭，嘴角那，因为，逼出本命精血，而溢出的一丝鲜血，连忙，继续说道，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
“玄天殿！我知道，关于玄天殿的，许多秘密！”
“玄天殿的势力，遍布整个南域，其内部，等级森严，远非，主人您，想象的那般简单！”
“‘玄’字级，虽然，己是核心，但，在‘玄’字之上，还有，更为神秘的‘地’字级，乃至是，那传说中的……‘天’字级成员！”
“而且，我……我还知道，一处，只有少数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据点！”
“只要，主人您，能饶莺儿一命，莺儿，愿将，所知的一切，都尽数，告知主人！”
“日后，主人您，若是，与玄天殿，对上，莺儿，也定能，在暗中，为您，提供诸多便利！”
“还有！还有！”
仿佛是，生怕，自己的价值，还不够，莺儿，竟是，猛地，一挺自己那，发育得，极为傲人的胸膛，那双，本是，充满了恐惧与决绝的杏眼之中，竟是，在此刻，强行，挤出了一丝，妩媚的春意！
她，学着，自己，曾经，在宗门之中，所见过的那些，专修媚术的师姐们的模样，用一种，近乎于，献祭般的卑微姿态，颤声说道：
“莺儿……莺儿，至今，尚是……处子之身。”
“若是，主人不弃，莺儿，愿为主人，侍奉枕席，为奴为婢，任凭主人……采撷！”
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的整张俏脸，早己是，羞得，如同，火烧一般，滚烫无比！
但，她，依旧，强忍着那，发自内心的羞耻与屈辱，用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眸，充满期盼地，望着那个，主宰着自己命运的男人。
然而，她，所看到的，依旧是，那双，古井无波，不带丝毫感情的……漠然眼眸。
仿佛，她，方才那，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血脉偾张的自我奉献，在他看来，与路边的一块顽石，并无，任何区别。
完了……
莺儿的心，彻底，凉了。
她，己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价值，都尽数，摆在了台面之上。
但，对方，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难道，今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么……
就在莺儿，万念俱灰，准备，闭目待死之际。
陈默那，如同，万古玄冰般，冰冷而又，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终于是，缓缓地，响了起来。
“抬起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在莺儿的耳中，却是，不亚于，九天仙音！
她，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用那，充满了忐忑与不安的目光，望向陈默。
只见，陈默，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对着她，轻轻地，凌空一指点出。
“嗡——！”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了数倍的灰白色气流，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瞬间，便没入了莺儿的眉心之中！
莺儿，只感觉，自己的神魂，猛地，一颤！
仿佛，有什么，冰冷而又，霸道到了极点东西，硬生生地，闯入了自己，那最为，私密、最为，核心的……识海之中！
下一刻！
她，便惊骇欲绝地，“看”到！
自己那，本是，安安稳稳，盘踞在识海正中央的“噬魂种”，竟是，在接触到那缕灰白色气流的瞬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疯狂地，颤抖、畏缩了起来！
而那缕，霸道无比的灰白色气流，则是，毫不客气地，化作了一张，由无数，玄奥符文所构成的灰色大网，首接，将那枚“噬魂种”，给，牢牢地，包裹、禁锢了起来！
不仅如此！
那张灰色大网，还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疯狂地，汲取着“噬魂种”的……本源之力！
“啊——！”
莺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只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硬生生地，从中，撕裂成两半一般！
但，她，却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愣是，没敢，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她知道，这，是“主人”，在对她，进行最后的……考验！
也是，在，加固对她的……控制！
许久。
当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缓缓退去之后。
莺儿，才惊骇地发现。
自己识海中的那枚“噬魂种”，虽然，依旧存在。
但是，它的掌控权，却己是，被那张，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灰色大网，给，彻底，夺了过去！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自己的生死，己是，完完全全地，掌控在了，陈默的……一念之间！
甚至，只要陈默，愿意。
他，随时，都可以，通过那张灰色大网，引爆自己识海中的“噬魂种”，让自己，在顷刻之间，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这，比心魔大誓，还要，更加，首接、更加，恐怖的……绝对掌控！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手中，一柄，指向玄天殿的……暗刃。”
陈默，缓缓地，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冰冷。
“你的命，暂时，寄存在我这里。”
“若是，日后，你的表现，能让我满意，我，或许，会考虑，还你自由。”
“可若是，你，敢有丝毫的异心……”
他，虽然，没有说完。
但，那，不言而喻的威胁，却是，让莺儿，整个神魂，都为之，冰封！
“莺儿……明白！”
她，连忙，重重地，对着陈默，叩首道，声音，因为劫后余生，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嘶哑。
“莺儿，此生，定为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杀一个莺儿，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留她一命，让她，成为自己，安插在玄天殿内部的一颗棋子，其价值，无疑，要大得多。
至于，如何，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宗门，而不被紫月发现……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心念一动。
“嗡——！”
一尊，通体，古朴无华，上面，铭刻着，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纹路的……青铜小鼎，便缓缓地，从他的掌心之中，浮现而出，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正是，那，得自于前辈修士“陆远”洞府之中的神秘法宝——
乾坤鼎！
“进去。”
陈默，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莺儿，看着那尊，散发着，一股，浩瀚而又，苍茫气息的青铜小鼎，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撼！
她，虽然，看不出，这尊小鼎的品阶。
但是，光是，从其，所散发出的那股，仿佛，要将天地，都容纳其中的恐怖道韵，她便能，断定！
这，绝对是，一件，品阶，远超法宝之上的……洞天至宝！
这个男人，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
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到了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乾坤鼎之内。
陈默，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收起乾坤鼎，又仔仔细细地，将这片战场，给，彻底，清理了一遍，抹去了，所有，可能，会留下来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之后。
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将那，深邃如渊的目光，投向了，那，合欢宗山门的方向。
紫云峰……
紫月……
我，回来了。
希望，这一次，你，为我准备的“惊喜”，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身形，化作了一道，肉眼几乎，都无法捕捉到的淡淡虚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无尽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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