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夜班总像没尽头，苏晚送走最后一个输液的病人时，墙上的挂钟刚跳过凌晨一点。她揉着发酸的肩颈往休息室走，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可可香——不是医院食堂速溶粉的味道，是带着奶泡的、暖融融的香气。
陆峥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军绿色外套搭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个保温杯，见她进来，起身时动作还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是怕碰倒桌上的东西。桌上摆着两个马克杯，一杯满是绵密的奶泡，另一杯盖着盖子，旁边还放着一小袋橘子软糖——是苏晚上次随口提过喜欢的牌子。
“刚从队里过来，顺道买了点热的。”陆峥把有奶泡的杯子推到她面前，指尖碰了碰杯壁，“温度应该刚好，没敢太烫。”
苏晚拿起杯子，暖意顺着指尖传到掌心，她低头抿了一口，可可的甜混着奶香在嘴里散开，刚好压下了一晚上消毒水的味道。她想起上周陆峥说队里有夜训，原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不用特意跑一趟的，我在护士站也能接热水。”苏晚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大概是被热饮裹得暖了心。
陆峥没坐回去，就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看排班表说你值夜班，想着你肯定没顾上吃晚饭。”他顿了顿，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温热的饭团，“便利店买的金枪鱼味，你之前说过不讨厌这个。”
苏晚捏着饭团的包装纸，忽然想起上次她处理完一场连环车祸，累得靠在墙上啃面包，陆峥也是这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递了瓶温牛奶和饭团。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个总绷着脸的男人有点“多管闲事”，可现在再看，那些“多管闲事”里，藏着她没察觉的细心。
“今天队里不忙吗？”苏晚咬了口饭团，含糊地问。
“刚结束夜巡，顺道过来。”陆峥说得轻描淡写，可苏晚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点未干的露水，裤脚还有些泥土——从城郊的训练场到市区医院，不算近，哪是什么“顺道”。
两人没再多说，休息室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苏晚轻轻的咀嚼声。苏晚喝完最后一口热可可，刚要起身收拾杯子，陆峥己经先一步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进旁边的洗手池里，动作熟练地拧开热水龙头。
“我自己来就好。”苏晚要上前，却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手心带着薄茧，温度比杯子还暖，轻轻一按，就让她停住了脚步。
“坐着歇会儿，你累了。”陆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他低头洗杯子，水流哗哗地响，苏晚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侧影——他总是这样，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却把所有的关心都落在实处：知道她怕黑，会在她夜班时提前在休息室留盏小灯；知道她胃不好，会记得带温热的食物；甚至知道她缝合伤口时喜欢用哪种型号的针线，上次来换药时，特意从队里的医疗箱里带了两包。
杯子洗干净，陆峥用纸巾擦干，放回桌上。他没立刻走，而是坐在了刚才的椅子上，看着苏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下班，带你去吃那家你说过的豆浆油条。”
苏晚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神里。以前她总觉得，医生和特种兵的世界差得太远，一个在抢救室与死神抢人，一个在危险边缘守护家国，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线。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再远的线，也能因为彼此的在意，慢慢靠近，首到缠绕在一起。
“好。”苏晚点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凌晨两点，陆峥起身要走，苏晚送他到休息室门口。走廊里的灯很暗，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平安符，递到她手里：“队里老班长给的，说能保平安。”
平安符是红色的，绣着简单的“安”字，摸起来软软的。苏晚捏在手里，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不像话。
“你也注意安全。”她轻声说。
陆峥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走廊的阴影里。苏晚站在门口，捏着平安符，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慢慢回了休息室。
她把平安符放进白大褂的内袋里，紧贴着胸口的位置。那里能感受到平安符的温度，也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那节奏里，藏着他的守护，也藏着她渐渐被治愈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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