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急诊室终于静了些，监护仪的滴滴声弱下去，只剩走廊里偶尔传来的护士脚步声。苏晚摘下口罩，揉了揉发僵的太阳穴，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不是工作消息，是陆峥发来的短讯：“在忙吗？”
她靠在护士站的柜台边回：“刚送完一个病人，在歇口气。”指尖还没收回，就看见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陆峥穿的不是常穿的作战服，而是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低，露出的下颌线很干净。他手里拎着个保温袋，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吵到值夜班的人，首到走到苏晚面前，才抬手把帽子掀起来：“猜你没吃晚饭，顺道买了点。”
苏晚愣了愣。她下午接了台连台手术，晚上又遇上突发的车祸伤患，确实没顾上吃饭，只在刚才喝了半杯凉白开。她看着他手里的保温袋，指尖碰上去还是热的：“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值夜班？”
“上周听你提过一次，记下来了。”陆峥的语气很淡，像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伸手替她把耳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练过千百遍，碰到她耳垂时，指尖的温度让苏晚心跳漏了半拍。
两人往休息室走，陆峥走在靠走廊外侧的一边，脚步刻意慢下来，配合苏晚略显疲惫的步调。休息室的小桌上落着点灰尘，陆峥顺手拿纸巾擦了擦，才把保温袋打开：里面是一碗瘦肉青菜粥，还卧了个溏心蛋，旁边放着一碟酱菜，都是苏晚喜欢的口味。
“我记得你胃不好，夜班别吃太硬的。”陆峥把勺子递到她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暖手宝，拧开开关递过去，“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先暖暖手。”
苏晚捧着热粥，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她抬手擦了擦，却看见陆峥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那里露出半截绷带，边缘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碘伏痕迹。她放下勺子，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手怎么了？又出任务了？”
陆峥下意识想把袖子往下拽，却被苏晚攥得紧。他顿了顿，还是老实说：“昨天清剿一个窝点，被碎玻璃划了下，不深。”
“不深能让你缠绷带？”苏晚皱眉，把他的袖子往上卷了卷——绷带下的伤口比她想的长，虽然己经缝合，但周围还有些红肿，显然是没好好休息。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医用酒精和新的无菌纱布，拉着陆峥坐在椅子上：“我重新给你包一下，之前的绷带都快松了。”
陆峥没反抗，乖乖坐着任她摆弄。苏晚的指尖很轻，蘸了酒精的棉签擦过伤口边缘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盯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她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鼻尖因为凑近而轻轻动着，连额角的小碎发都透着温柔。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记得按时换药。”苏晚系好纱布结，抬头却撞进陆峥的眼里——他的眼神太亮，像把星星都装在了里面，看得苏晚脸颊发烫，连忙别开视线，端起粥碗假装喝粥。
陆峥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沙哑的暖意：“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谁紧张了。”苏晚嘴硬，却感觉耳朵在发烫。她喝了口粥，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心安，抬头却看见陆峥正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她刚才放下的暖手宝，替她焐着剩下的半块。
休息室的挂钟滴答响着，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急诊室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织成一片小小的暖光。苏晚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坐在抢救室里，眼神冷得像冰，可现在，他却会记得她的夜班，会给她带热粥，会任由她为他包扎伤口。
“陆峥，”苏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下次出任务，能不能……多给我发两条消息？哪怕只是说句‘平安’也好。”
陆峥的动作顿住，他看着苏晚眼里的担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发疼。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暖手宝的温度顺着掌心传过来：“好。以后每次任务结束，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的手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裹住，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晚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夜班的疲惫、工作的辛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所谓守护，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是他记得她的喜好，是他把她的担忧放在心上；所谓治愈，也不是复杂的药方，是他带来的一碗热粥，是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是两个人在深夜里，彼此陪伴的安稳。
挂钟又走了一圈，粥碗见了底，暖手宝还带着温度。陆峥起身替她收拾好碗碟，又把休息室的灯调暗了些：“你靠会儿，我在外面等你，到点了叫你。”
苏晚点点头，看着他轻手轻脚走出去，关门前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她靠在椅背上，握着还带着他温度的暖手宝，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他守护世界，也守护她；她治愈伤痛，也治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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