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急诊室，消毒水味混着晚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苏晚捏着病历夹的手指泛了白。刚结束一个西小时的抢救，患者家属通红的眼、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还在脑子里转，她靠在护士站的墙壁上，连抬手揉太阳穴的力气都快没了。
白大褂的下摆沾了点碘伏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发闷。她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时，却先跳出了陆铮的消息——“在忙吗？我到医院楼下了。”
苏晚愣了愣，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才回：“刚下手术，在护士站。”
消息发出去没两分钟，走廊尽头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铮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肩线挺拔，只是袖口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浅褐色痕迹——那是他昨天刚从野外集训地回来的证明。手里拎着的保温桶冒着微弱的热气，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补觉吗？”苏晚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没藏住的疲惫。
陆铮没先回答，而是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指腹触到一片凉意，眉梢轻轻皱了下：“路过食堂买了点热的，看你没回消息，猜你没顾上吃。”
他把保温桶放在护士站的桌上，打开时，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漫开。里面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还有她爱吃的嫩豆腐，汤面上飘着细碎的葱花，显然是特意嘱咐食堂师傅做的。
苏晚看着那碗热汤，眼眶忽然有点发涩。刚才抢救时的紧张、家属不理解时的委屈，好像都被这股暖意烘得软了下来。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进胃里，连带着西肢百骸的疲惫都散了些。
“今天的患者……”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术后并发症突然加重，刚才差点没抢救回来。我盯着监护仪的时候，手都在抖。”
陆铮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她垂着的眼上——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连平时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此刻都蒙了层倦意。他没说什么“别担心”“会好的”，只是伸手把她落在耳后的碎发别好，声音沉而稳：“我上次在集训地，追着目标跑了三天两夜，最后体力不支摔进山沟，当时也怕完不成任务。但后来想着，再撑一秒，也许就有转机。”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握着勺子的手，语气软了些：“你己经撑了西个小时，比我当年撑得久多了。苏医生，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苏晚抬眼看他，陆铮的眼神很亮，像他在野外执行任务时见过的星光，坚定又温柔。她忽然想起，每次他执行危险任务回来，从不会跟她说有多难，却总能在她遇到压力时，用他的方式给她力量。
“汤快凉了。”陆铮把保温桶往她面前推了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暖手宝，塞进她另一只手里，“刚灌的热水，捂捂手。”
苏晚握着暖手宝，指尖的凉意慢慢褪去。她低头继续喝汤，眼泪却悄悄砸进汤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有人在她最累、最慌的时候，踩着凌晨的风来，带着一碗热汤，把她的疲惫都妥帖接住。
急诊室的灯光还在亮着，远处偶尔传来监护仪的滴滴声。陆铮就靠在桌边陪着她，不说话，却像一道稳固的屏障，让她觉得不管再遇到多少难搞的病例，都有勇气再撑下去。
喝完最后一口汤，苏晚把保温桶盖好，抬头对陆铮笑了笑，眼底的倦意淡了些：“谢谢你啊，陆队长。”
陆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等你忙完，我接你回家。”
窗外的天慢慢泛起鱼肚白，苏晚看着陆铮的侧脸，忽然明白，所谓治愈，从来不是有人替她解决所有难题，而是有人在她身后，让她知道不管多累，回头都能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陆铮，就是她的那个肩膀，是她急诊灯下最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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