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风裹着秋凉，卷着梧桐叶擦过急诊室门口的台阶。苏晚摘下口罩时，指尖还带着消毒水的凉意，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护士长发来的消息：“明天早班的护士临时请假，你可能要多盯会儿。”
她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刚把手机塞回去，就看见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深色外套的拉链拉到领口，只露出一截利落的下颌线，是陆峥。
“你怎么在这？”苏晚快步走过去，才发现他脚边放着个白色塑料袋，袋口露着豆浆的温热白雾。
陆峥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刚过两点十分：“正好在附近办事，想起你今天夜班。”他弯腰拿起塑料袋递过来，“便利店刚热的，甜口，没放糖精。”
苏晚接过袋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顺着掌心暖到心口。她记得上次陆峥来换药，她随口提过一句夜班总饿，却没指望他会记着。“你伤口还没完全好，这么晚还出来？”她掀开杯盖，豆浆的香气漫开来，冲淡了满鼻腔的消毒水味。
“早好了。”陆峥靠在路灯杆上，目光扫过她眼底的青影，“下夜班最怕走这段路吧？上次听护士说，这边凌晨偶尔有醉汉。”
苏晚喝着豆浆，点点头。医院后门这条小路没装监控，路灯也暗，她每次夜班结束都攥着手机快步走，有时甚至会提前叫网约车到路口。没想到这些细碎的事，陆峥也听进去了。
两人并肩往路口走，梧桐叶在脚下发出轻响。陆峥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步伐刻意放慢，跟苏晚的节奏保持一致。快到路口时，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个醉汉勾肩搭背晃过来，嘴里还含糊地喊着话。
苏晚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陆峥却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她身前。醉汉路过时，其中一个踉跄着要撞过来，陆峥伸手轻轻扶了一把，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小心点，别摔了。”
醉汉愣了愣，大概是被他的气场慑住，嘟囔着被同伴拉走了。首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陆峥才侧过头看苏晚：“吓着了？”
“没有。”苏晚摇摇头，却发现自己刚才攥着豆浆杯的手有点紧，指节泛白。她抬头看向陆峥，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那双总是带着冷光的眼睛里，此刻盛着细碎的温柔。
“我送你到小区楼下。”陆峥没等她拒绝，己经率先往小区的方向走。苏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急诊室见到他的模样——明明自己受着伤，却还强撑着不肯示弱，可现在，他却把所有的细心都给了她。
到了小区楼下，苏晚停下脚步：“上去喝杯热水吧？”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点唐突，脸颊微微发烫。
陆峥顿了顿，抬眼看向楼上亮着的几盏灯，摇了摇头：“不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盯早班。”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钥匙扣递给她，是个银色的小哨子，“挂在包上，遇到事就吹，声音大。”
苏晚接过哨子，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又快速缩回来。“那你路上小心。”她攥着哨子，看着陆峥转身离开。
陆峥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她挥了挥手：“豆浆杯记得扔垃圾桶。”
苏晚笑着点头，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楼上走。进了家门，她把哨子挂在通勤包上，又拿起那杯没喝完的豆浆，慢慢喝着。窗外的路灯还亮着，她想起陆峥挡在她身前的样子，想起他递来热豆浆时的温度，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她不知道，陆峥其实根本不是“在附近办事”——他从晚上十一点就守在医院后门的便利店，算着她下班的时间，买好豆浆等着；也不知道，他特意查过这条小路的监控情况，甚至跟小区保安打过招呼，让他们多留意夜班回来的住户。
他习惯了把守护藏在行动里，像守护家国那样，认真地守护着他想珍惜的人。而苏晚捧着那杯温热的豆浆，也渐渐明白，有些治愈不用刻意，只是一个恰到好处的陪伴，一句记在心里的话，就足以让疲惫的日子，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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