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苏晚摘下口罩时，指节泛着青白——这台突发的主动脉夹层手术，她从凌晨站到了午后，后背的手术衣早己被汗水浸得发皱。她扶着门框缓了缓，眼前忽然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脚步顿住了。
陆铮就靠在走廊的窗边，迷彩服外套搭在臂弯里，只穿了件黑色打底。他没像往常那样迎上来，只是目光跟着她动，等她走到近前，才递过手里的东西：“先喝口温水。”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苏晚仰头喝了两口，喉咙里的干涩才稍稍缓解。她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影，皱眉：“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联系我？”
“早上到的，听护士说你进了手术室，”陆铮接过她递回的杯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个保温桶，“知道你出来得晚，在楼下餐厅热了粥，是你爱吃的青菜瘦肉粥。”
苏晚这才觉出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陆铮把她往旁边的休息室引，推开门时，她才发现里面连小桌子都摆好了，甚至放了她常用的那套浅蓝色餐具——是他上次来医院，特意从她办公室拿的。
“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苏晚坐在椅子上，看着陆铮给她盛粥，声音里带着点倦意，却藏不住软。
“记你的事，不用特意费心思。”陆铮把勺子递到她手里，又拿起旁边的毛巾，轻轻擦了擦她额角没干的汗，“手术还顺利吗？”
“嗯，患者暂时脱离危险了，”苏晚舀了口粥，温热的米粒滑进胃里，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就是中间有段时间血压不稳定，吓了我一跳。”
陆铮没多问手术细节——他懂她的职业，知道多说一句，都可能让她再回想一遍术中的紧张。他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小口喝粥，偶尔替她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休息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偶尔飘进来。苏晚喝到一半，忽然抬头看他：“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三天，”陆铮指尖蹭过她的发顶，语气放轻，“本来昨天就能到，队里临时加了个训练。”
苏晚“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喝粥，没再说话。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聚少离多是常态，可每次知道他停留的时间短，心里还是会有点空落落的。
陆铮看出她的情绪，伸手握住她放在桌沿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缝：“下次我尽量提前跟你说时间，要是赶不上，我也会让护士帮你留好饭。”
他从不说“抱歉”，却总把她的顾虑都想到前头。苏晚心里的那点失落，瞬间被这几句话填得满满的。她抬眸看他，眼底弯起个浅淡的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在医院也能吃到饭。”
“不一样，”陆铮看着她，眼神认真，“别人给的是饭，我给的，得让你吃着踏实。”
粥喝完了，苏晚靠在椅背上，陆铮站在她身后，轻轻帮她捏着肩膀。指尖的力道刚好，揉开了她紧绷的肌肉，也揉散了她一上午的疲惫。
她闭着眼，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漫长又紧张的手术时光，那些他不在身边的等待，好像都有了落点——不管她在手术台上撑得多累，总有个人会守在外面，带着温粥和耐心，等她回家。
“陆铮，”苏晚轻声开口，“等你下次回来，我们去吃巷口那家馄饨好不好？”
陆铮的指尖顿了顿，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带着暖意：“好，我提前把队里的事安排好，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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