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从窗户缝钻进来时，苏晚正低头给陆铮缠绷带。男人左臂的擦伤刚结痂又在今早的演练里崩开，渗出血迹晕透了纱布，她指尖的力度不自觉放轻，却还是听见他倒抽气的声音。
“疼就说，忍着干什么？”苏晚抬头瞪他，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急救时的细汗。陆铮坐在诊疗室的长椅上，迷彩服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闻言却扯着嘴角笑：“这点伤，比在边境挨的流弹轻多了。”
话没说完，苏晚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陆铮闷哼一声，见她眼眶泛红，又赶紧放软语气：“错了，下次肯定及时来处理。”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只碰到一片微凉的空气。
诊疗室的挂钟滴答作响，苏晚把最后一截胶布粘好，指尖无意蹭过他手腕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留下的伤，子弹擦过动脉，是她握着止血钳夹了西十分钟才抢回的命。
“今天接到通知，下周要去西部支援。”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陆铮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看着她垂着的发顶，喉结动了动：“多久？”
“不确定，可能两个月，也可能更久。”苏晚起身收拾医药箱，玻璃药瓶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那边条件差，医疗队会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陆铮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是枚小小的银色哨子，边缘磨得发亮，是他当年在特种部队的身份标识。“拿着。”他把哨子推到她面前，“遇到危险就吹，不管我在哪，都会找到你。”
苏晚的指尖碰到哨子，冰凉的金属裹着他掌心的温度。她想起去年洪水救援，她在灾区失联八个小时，最后是陆铮带着队员蹚着齐胸的水找到她，当时他浑身是泥，却第一时间把她护在怀里，说“我来了”。
“陆铮，”她突然抬头，眼眶红得厉害，“你别总把我当需要保护的人，我是医生，我也能保护别人。”
男人站起身，比她高出一个头，阴影将她笼罩。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常年握枪的人：“我知道你能保护别人，但我想保护你，不是因为你弱，是因为你是苏晚。”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陆铮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下周我送你去机场，队里批了我半天假。”
苏晚靠在他胸口，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和三年前在手术室里听到的一样，沉稳又安心。她伸手攥住他的衣角，把脸埋得更深：“那你要好好的，别再受伤了。”
“好。”陆铮收紧手臂，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她发间的清香，“等你回来，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火锅。”
苏晚笑着点头，指尖攥着那枚哨子，冰凉的金属渐渐被体温捂热。她知道西部的风沙会很大，医疗任务会很苦，但只要想到有个人在等她，想到掌心的哨子能连接着他的承诺，就什么都不怕了。
诊疗室的灯光柔和，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远处的天空透出一点微光，像他们彼此守护着的，那片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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