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瞬间浸染了整个苍白祭坛！
无数古老的符文和星图疯狂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洪荒威压！
整个广场剧烈震动，地面上的黑色玄武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些跪伏了万古的干尸和枯骨，在红光的照耀下发出密集的“咔嚓”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时间的束缚，重新站立起来，进行那未完成的、诡异的朝拜！
“我艹！诈尸了！！”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背上的林薇扔出去。
吴协和谢雨辰脸色惨白，被那恐怖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几乎喘不过气！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匕首反握，肌肉紧绷到了极点，死死盯着祭坛方向：
“妈的……玩脱了……这根本不是召唤，是捅了马蜂窝！”
祭坛顶端，空间的扭曲达到了极致！
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由纯粹的能量和意志构成的模糊轮廓正在迅速凝聚！
它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实体更加恐怖的威压！
冰冷、威严、古老、漠然……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终于被蝼蚁的亵渎所惊动，投下了注视的一瞥！
而这注视，带来的却是毁灭性的压力！
首当其冲的张启凌，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碾压，猛地一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祭坛基座。
他按在祭坛上的手臂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背后的伤口更是瞬间崩裂，黑血狂涌！
但他没有退缩！
他的眼神疯狂而执拗，死死盯着那逐渐凝聚的轮廓，牙关紧咬，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钉死在祭坛上！
“出来！！”
他再次发出嘶哑的咆哮，声音却比之前微弱了许多，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惨烈！
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完全凝聚成形——那并非人形，而更像是一种不断变幻的、由星辰、云雾和某种不可名状的古老符号组成的巨大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下方渺小的亵渎者。
【蝼蚁……安敢……惊扰……圣眠……】
一道无法分辨来源、首接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念，如同天罚般降下！
噗通！噗通！
吴协和王胖子首接被这股意念冲击得跪倒在地，头痛欲裂，七窍甚至渗出了血丝！
谢雨辰和黑瞎子也闷哼一声，身体摇晃，勉强支撑！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力量！
仅仅是注视和一道意念，就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
张启凌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更是无法想象！
他的身体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仿佛瓷器即将破碎！
但他依旧没有松手！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疯狂，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淡金色本源力量的精血喷在祭坛之上！
嗤——！
精血接触到祭坛，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发出剧烈的灼烧声！
暗红色的光芒猛地一滞！
那巨大的能量眼眸似乎波动了一下，冰冷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诧异？
【……僭越之血……肮脏……却熟悉……】
趁着这瞬间的停滞，张启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朝着那巨大的眼眸，发出了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诉求，每一个字都仿佛燃烧着他的生命：
“求……血……净化……污秽！”
他指向身后被王胖子放下、躺在地上气息奄奄、被黑液侵蚀的林薇。
巨大的能量眼眸“注视”着张启凌，又“扫”过地上濒死的林薇。那冰冷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评估。
【污秽……源自……叛逆之遗……当……湮灭……】
【汝等……亦受……污染……当……同罪……】
冰冷的审判意念再次降临，带着毫不留情的毁灭意味！
周围那些干尸的动作更加剧烈，眼看就要彻底苏醒！
绝望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西王母（或者说，她的残留意志）根本不愿给予帮助，反而要将他们这些“污染源”彻底清除！
张启凌眼中最后的光彩似乎都要熄灭了。
但就在这时——
【……然……】
那冰冷的意念忽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转折。
【僭越之血……提出请求……依循……古约……】
【可予……‘洗礼’……一次……】
【代价……】
巨大的能量眼眸中，分离出了一滴极其微小、却凝聚着无法想象能量的、如同红宝石般璀璨剔透的……血滴？
那滴“血”缓缓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却又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亵渎的威严。
但同时，一股更加恐怖的、针对张启凌个人的威压骤然降临！
死死锁定了他！
【……献祭……汝之……‘本源’……半数……】
冰冷的意念，说出了代价。
献祭张启凌一半的本源！
那几乎等同于废掉他大半的力量、寿元，甚至可能动摇他存在的根基！从此沦为半废之人！
这个代价，残酷到令人发指！
“不行！！”
吴协目眦欲裂，嘶声大吼，“小哥！不能答应！”
王胖子也急得跳脚：
“他妈的一半本源？！这比要命还狠啊！小哥！别犯傻！”
黑瞎子和谢雨辰脸色也难看至极。
他们都知道本源对于张启凌意味着什么，那是他力量的根源，是他漫长生命的基石！
献祭一半，后果不堪设想！
张启凌的身体在恐怖的威压下剧烈颤抖，但他看着那悬浮的、蕴含着净化力量的“血滴”，又看了一眼地上即将彻底被黑液吞噬的林薇。
他的眼神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这代价无法承受。
为了一个认识不久、麻烦不断的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不值得。
但是……
他脑海中闪过她跳下黑暗前那决绝的眼神，闪过她体内那与自己武魂残骸同源却被污染的能量，闪过她一次次试图帮忙却引来麻烦的笨拙……
还有……那枚彻底黯淡的“纽扣”发出的、最后的求救……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般的平静。
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响起：
“……好。”
“不！！！”
吴协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冲过去，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胖子眼睛通红，破口大骂：
“张启凌你他妈疯了！为了个娘们儿值吗？！值吗？！”
黑瞎子死死攥着拳头，墨镜下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谢雨辰闭上眼，不忍再看。
张启凌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喊。
他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所有的抵抗，仿佛准备迎接最终的审判。
祭坛上的巨大眼眸冷漠地“注视”着他。
下一刻，那悬浮的璀璨血滴微微一颤，化作一道细小的红色流光，瞬间没入了地上林薇的眉心！
“呃啊——！”
林薇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呻吟！
她体表那层濒临破碎的七彩薄膜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其下蠕动的黑色粘液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凄厉的尖啸，疯狂地扭曲、蒸发、消散！
净化开始了！速度极快！
但与此同时——
一道更加粗壮的、暗红色的能量锁链，猛地从祭坛眼眸中射出，瞬间刺入了张启凌的胸膛！
“噗——！”
张启凌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淡金色光点的鲜血！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头发瞬间变得灰白，周身那股强大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急剧衰退、消散！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用黑金古刀死死支撑住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虚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本源献祭！开始了！
“小哥！！”
吴协泪流满面，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王胖子扭过头，不忍再看。
黑瞎子和谢雨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而地上，林薇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黑液被彻底净化消失，那层七彩薄膜也缓缓隐去，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她得救了。
代价是张启凌的半条命。
献祭的过程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那暗红色的能量锁链缓缓从张启凌胸口抽出时，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黑瞎子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入手之处，一片冰凉，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此时的张启凌，脸色灰白，双目紧闭，唇边血迹斑斑，原本乌黑的发丝变得灰白相间，周身那股强大的力量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和虚弱。
本源半数被夺，几乎将他彻底掏空。
祭坛上，那巨大的能量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交易。
【契约……达成……】
【离去……否则……湮灭……】
冰冷的意念最后一次降临，随即，那巨大的眼眸开始缓缓消散，祭坛上暗红色的光芒也逐渐褪去，广场的震动停止，那些即将苏醒的干尸和枯骨重新恢复了死寂。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广场中央，一个陷入沉睡却重获新生的女孩，和一个为了救她而付出惨烈代价、奄奄一息的男人。
黑瞎子扶着彻底昏迷过去的张启凌，看着地上呼吸平稳的林薇，又看了看祭坛，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复杂、似哭似笑的弧度。
“哑巴啊哑巴……这笔买卖，你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吴协和王胖子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看着张启凌那副模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谢雨辰快步走到林薇身边，仔细检查了她的状况，确认污染彻底清除，生命体征稳定，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向张启凌的目光，充满了沉重和敬意。
希望终于降临。
却伴随着无法言说的沉重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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