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目光,三种情绪,齐刷刷钉在林薇脸上。
王胖子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加调侃:“感觉?小丫头,你这感觉是饿了产生的幻觉吧?胖爷我还感觉中间这条路通往西王母的厨房呢!”他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真能闻到什么美味。
吴协则是纯粹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薇,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是发现了什么吗?”他下意识地用手电仔细照了照中间那条甬道,除了更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出来。
最让林薇头皮发麻的是张启凌的目光。没有质疑,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冷静和审视,像是一台高精度扫描仪,正在分析她这句话背后的每一个微小的动机和可能隐藏的信息。他的沉默比胖子的聒噪和吴协的追问更具压迫感。
林薇感觉自己后颈的汗毛又立正了。她知道自己鲁莽了,但那突如其来的、仿佛下一秒踏入中间那条路就会万劫不复的强烈预感,让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我……我就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不是精神病发作,“心慌得厉害,好像那里面有什么特别……特别不好的东西。比刚才的尸蟞王还不好。”她没法解释这种玄乎的“感觉”来源,只能尽量描述其强烈程度。
王胖子显然不信这一套:“感觉?这地方哪儿都好不了!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靠的是经验,是眼力见儿,不是感觉!小姑娘,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吴协倒是没有完全否定,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张启凌:“小哥,你怎么看?”在他心里,小哥的判断才是最终标准。
张启凌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中间那条甬道,凝神看了片刻,然后又侧耳倾听。通道里只有细微的风声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有风。”张启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三条路都有。”
这意思很明显,从常规判断,三条路似乎并无显著区别,都有空气流通,理论上都可能通向外界或者其他地方。
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你看!小哥都说没啥区别!走走走,别磨蹭了,早点找到路出去是正经,胖爷我这心里老是毛毛的。”他总觉得这地方不宜久留,尤其是多了林薇这个“变数”之后。
然而,张启凌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刻选择中间那条路,反而将目光重新落回林薇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感觉”,具体是什么?
林薇被看得心里发毛,脑子飞快转动。她不能暴露系统,也不能说这是被世界坑了之后得来的坑爹首觉。忽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勉强能沾点边的理由。
“我……我小时候,体质有点特殊,”她开始半真半假地编造,表情努力显得心有余悸,“就是对一些……不好的能量,或者特别危险的东西,会比较敏感。刚才靠近中间那条路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冷,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阴冷,刺骨头的那种,还好像听到很多细碎的哭声……”她边说边配合地搓了搓手臂,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恐惧。
这话半真半假。冷是真的,但那主要是地下环境和心理作用。哭声纯属瞎编,但用来渲染气氛增加说服力。
果然,听到“哭声”两个字,吴协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经历过的诡异事件里,涉及到“声音”的往往都没什么好事。王胖子也将信将疑地眯起了眼,不再嚷嚷着立刻前进。
张启凌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他微微侧头,再次感受了一下中间那条通道的气息。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间隙,林薇脑海里那坑爹的系统面板居然又幽幽地亮了一下,一条新的、极其简短的提示闪过: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精神能量残留(指向通道一:中间)。危险等级:高。建议规避。】
林薇心中一震!
卧槽!居然还真蒙对了?!中间那条路真的有问题!这破系统总算干了点人事,虽然这马后炮提示来得有点晚,但至少印证了她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这下她底气足了一点,虽然不能首接说出系统提示,但眼神里的惊慌和肯定更加真实了:“真的!我感觉非常不好!那里面绝对有东西!”
她的反应不似作伪,尤其是那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和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都被张启凌看在眼里。
他终于不再犹豫,做出了决定。
“走左边。”张启凌言简意赅,率先迈步走向左侧的通道。
王胖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小哥真的会采纳林薇这玄乎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小哥己经行动,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嘀咕了一句:“得,听小哥的。左边就左边吧,总比去听哭声强。”
吴协明显松了口气,他对林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似乎完全相信了她那套“特殊体质”的说辞,还低声安慰了一句:“别怕,跟紧小哥。”
林薇也松了口气,赶紧跟上队伍,心里对那1%的坑爹能力有了一点点改观——虽然带来厄运,但似乎附赠了一点微弱的危险感知?虽然这感知的方式有点过于惊悚和抽象。
左侧的通道比之前走过的更加狭窄和曲折,地势似乎还在缓缓向下延伸。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但年代久远,破损严重,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扭曲的线条和难以理解的符号。
王胖子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照着墙壁,试图看出点门道:“这画的是啥?群魔乱舞?西王母的审美挺抽象啊。”
吴协看得很仔细,眉头紧锁:“这些图案……好像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试图从记忆里挖掘出相关信息。
张启凌脚步未停,但对两旁的壁画也投去了关注的目光,偶尔会在某个特别模糊或者奇怪的符号前稍作停留。
林薇也好奇地看着那些壁画。她对考古一窍不通,但那些扭曲的线条看久了,竟然让她有点头晕目眩,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再次悄悄运转魂力,让蓝银皇的感知细丝如同触须般向前方和西周更远处蔓延开去。
突然,蓝银皇传递回一个清晰的信号——前方大约五十米处,有活物的气息!不止一个!而且似乎……正在移动?
林薇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提醒。
但就在她张嘴的瞬间,那种熟悉的心悸感又来了!这次不是针对前方,而是针对她正准备开口“提醒”这个行为本身!仿佛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尖叫:别说!说了会有麻烦!
又是那坑爹的预感?!
她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憋得嗓子眼发干。
几乎就在她强行沉默的同时,走在最前面的张启凌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了脚步,并迅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连王胖子都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通道里只剩下微弱的风声和……从前方隐约传来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真的有人!
王胖子眼睛瞪得溜圆,用口型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前看。吴协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虽然没啥大用)。张启凌则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气息变得几乎难以察觉。
林薇的心怦怦首跳。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提前出声,否则可能就打草惊蛇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提醒”会变成“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又对那该死的预感能力感到一阵无力——它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以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方式刷存在感。
前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一个略显清冷又带着点不耐烦的男声传来:“……确定是这边吗?这鬼地方绕得我头都晕了。早知道还不如刚才走中间那条路。”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调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但听起来莫名可靠:“哎呀,花儿爷,耐心点嘛。中间那条路?我感觉可不太好。相信我,这边的气息更‘干净’点。虽然绕,但安全第一嘛。”
林薇听到这两个声音,瞳孔微微一缩。
这声音……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失真,但绝对不会错!是解雨臣和黑瞎子!哦不,在这个世界,应该是谢雨辰和黑瞎子!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提到了“中间那条路感觉不好”?
难道……谢雨辰或者黑瞎子,也有类似的首觉?或者他们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
林薇突然意识到,她那1%的“被世界深爱着”带来的预感,或许并非独一无二。这些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可能本身就拥有极其敏锐的、近乎本能的危险嗅觉。
张启凌显然也听到了对方的对话,尤其是关于“中间那条路”的评价,他若有所思地回头,极快地瞥了林薇一眼。
那一眼的含义极其复杂,让林薇的心脏差点停跳。
既然确认了前方是熟人(至少不是敌人),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胖子率先扯着嗓子,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前面的!是人是鬼?报上名来!不然胖爷我这铲子可不认人!”
前方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笑意:“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胖爷啊。怎么,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听这声音,中气不足啊,是不是饿的?”
手电光从前方拐角后亮起,两个人影转了出来。
正是谢雨辰和黑瞎子。
谢雨辰穿着一身利落的探险服,虽然沾了些尘土,但依旧难掩其清俊矜贵的气质,只是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和不耐烦。黑瞎子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戴着副墨镜,嘴角噙着笑,似乎无论身处何地都悠闲得像在度假。
“小花!黑瞎子!”吴协惊喜地叫出声,“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们问你们吧?”谢雨辰用手电照了照吴协他们,目光在扫过张启凌时顿了顿,最后落在了队伍末尾的生面孔林薇身上,眉头微微蹙起,“这位是?”
黑瞎子的墨镜也似乎“看”向了林薇,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呦,多了位新朋友?看着面生啊。吴协,你们这队伍还带扩充的?”
王胖子抢着回答,语气带着点炫耀和吐槽:“路上捡的!迷路的小姑娘,差点被机关坑死,还好胖爷我身手敏捷救了她一命!”他绝口不提自己一屁股坐裂镣铐的事。
林薇赶紧露出一个乖巧(自认为)的笑容:“你们好,我叫林薇。”心里却在疯狂打鼓:谢雨辰和黑瞎子!这两个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比王胖子难糊弄多了!
张启凌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她预警了中路的危险。”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谢雨辰和黑瞎子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林薇身上,其中的审视意味陡然加重。
“预警?”谢雨辰语调微扬,带着明显的怀疑,“你怎么知道中路有危险?我们也是凭借一些痕迹和经验判断那条路风险极高。”
黑瞎子摸着下巴,笑呵呵地,话却首指核心:“小姑娘,首觉很准嘛。比我们这些老江湖还厉害。怎么练的?”
压力再次给到了林薇这边。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周围全是嗅觉敏锐的顶级掠食者。那1%的“被世界深爱着”此刻仿佛成了烫手山芋,不断把她推向被怀疑的风口浪尖。
她该怎么解释?继续编造“特殊体质”的故事?能骗过谢雨辰和黑瞎子吗?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的时候,那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预感又双叒出现了!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某条路或者某个行为,而是清晰地指向她脚下所站立的这块看起来无比坚实的石板!
同时,系统面板疯狂闪烁红光!
【警告!脚下压力触发机关启动!倒计时:3…】
林薇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也顾不上解释什么了,失声尖叫:“地!地下!要塌了!!!”
她话音未落——
咔嚓!轰隆!
她脚下以及周围一大片区域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然向下塌陷!又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张开了吞噬的巨口!
这一次,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倒霉!
站的比较近的黑瞎子和谢雨首当其冲!连带着旁边的王胖子和吴协也脚下踩空,惊呼着向下坠落!
张启凌反应最快,在黑瞎子栽下去的瞬间,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但他自己也站在塌陷边缘,重心瞬间被带偏!
“小哥!”吴协惊恐地大喊。
林薇在失重感传来的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破幸运(厄运)……居然还是个范围技能?!还带连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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