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瓷抱着锦盒踏出慈宁宫大门时,晨光刚好漫过宫墙的琉璃瓦,将那支“累丝嵌宝凤钗”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只展翅的金凤凰。晚晴快步跟上,压低声音兴奋道:“小姐,方才沈二小姐那脸,白得跟纸似的,估计快气炸了!”
沈惊瓷指尖着锦盒上绣的缠枝莲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气炸才好。她越急,越容易出错。”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柔薇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姐姐,你等等!”
沈惊瓷脚步未停,首到沈柔薇拽住她的衣袖,才缓缓转身。只见沈柔薇鬓角的珠花歪了,裙摆上还沾着慈宁宫花园的草屑,往日里总是带着甜笑的脸此刻绷得紧紧的,眼底藏着翻涌的怒意,却又强装委屈:“姐姐,那凤钗……真的要给伯母戴吗?”
“不然呢?”沈惊瓷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太后娘娘亲口允的,难不成妹妹觉得,我该把先皇后的遗物拿来当玩意儿?”
这话戳中了沈柔薇的痛处——她方才在太后面前,正是一副急着要看凤钗的模样,活像个贪慕虚荣的小丫头。沈柔薇手指攥得发白,强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先皇后的凤钗太贵重了,伯母身子弱,万一磕着碰着……”
“妹妹倒是体贴。”沈惊瓷打断她,抬手轻轻拂开沈柔薇拽着衣袖的手,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不过太后娘娘说了,宝石能安神,正好给母亲养身子。再说,有我看着,不会让凤钗受损。倒是妹妹,大清早跑来找太后,就是为了问我凤钗的事?”
沈柔薇被问得一噎,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抢凤钗的。她眼珠一转,挤出几滴眼泪:“我是担心姐姐!昨天姐姐刚从水里出来,今天又早起跑一趟慈宁宫,身子怎么吃得消?我本来想给姐姐送碗姜汤,没想到姐姐己经出来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她确实让丫鬟炖了姜汤,但不是为了沈惊瓷,是想等拿到凤钗后,在太后面前卖个乖,说自己特意给“受了委屈”的姐姐准备的。可现在凤钗没拿到,这话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沈惊瓷看着她掉眼泪的样子,心里冷笑。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以为沈柔薇真的关心自己,每次受了委屈都忍着,生怕吓到这个“柔弱”的妹妹。现在看来,这眼泪比戏子的还假。
“妹妹有心了。”沈惊瓷语气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不过我己经让晚晴备了莲子羹,不劳妹妹费心。倒是妹妹,还是赶紧回去整理整理衣裳吧,不然被外人看到,还以为沈府的二小姐在宫里头受了什么欺负呢。”
说完,她不再看沈柔薇铁青的脸,转身带着晚晴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沈惊瓷听到沈柔薇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心里只觉得痛快——这才刚开始,沈柔薇,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马车缓缓驶动,晚晴忍不住掀开窗帘往后看,见沈柔薇站在宫门口,脸都气变形了,忍不住笑道:“小姐,您刚才那句话说得真好!沈二小姐脸都绿了!”
沈惊瓷没笑,她打开锦盒,指尖抚过凤钗上那颗鸽蛋大小的蓝宝石。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宝石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极了前世冷宫里,沈柔薇灌她毒酒时,眼里的寒光。
“晚晴,你记住。”沈惊瓷声音低沉,“这凤钗不是普通的首饰,是太后的态度。有了它,京城里那些想攀附萧彻的人,就得掂量掂量,沈家到底是不是好惹的。”
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萧太子会不会生气啊?他昨天刚被您拽下水,今天又没拿到凤钗……”
“他生气才好。”沈惊瓷合上锦盒,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越生气,越容易露出马脚。你忘了我让你准备的银针和甘草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了。”
晚晴这才想起昨天小姐的吩咐,赶紧应道:“记住了!我一回去就找出来,藏在小姐的梳妆盒里!”
马车驶进沈府大门时,沈惊瓷看到父亲沈伯渊的轿子正从外面回来。她心里一动,让晚晴先抱着锦盒回汀兰院,自己则站在门口等。
沈伯渊下了轿,看到沈惊瓷,愣了一下。往日里这个女儿总是围着他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自从和萧彻定亲后,虽然还是孝顺,却总带着点小心翼翼。可今天,沈惊瓷站在那里,穿着素色的襦裙,手里空着,眼神却亮得惊人,像变了个人似的。
“惊瓷,站在这里做什么?”沈伯渊走过去,语气带着惯有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刚从宫里回来?”
“嗯。”沈惊瓷点头,目光落在父亲的官袍上——那是件绣着猛虎的将军袍,袖口处沾着一点泥土,像是从马车上摔下来蹭到的。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想来,父亲那时候应该己经和萧彻走得很近了,说不定就是刚从东宫回来。
“太后娘娘赏了支凤钗,让我给母亲戴,说是能安神。”沈惊瓷状似无意地提起,眼睛却紧紧盯着沈伯渊的反应。
果然,沈伯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淡淡道:“太后有心了。你母亲最近确实睡不好,正好用得上。快进去吧,别站在门口吹风。”
说完,他就迈步往里走,脚步有些仓促,像是在回避什么。沈惊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了沉——父亲果然有问题。前世她首到父亲被抓,都不相信他会和萧彻勾结,现在看来,他们的交易早就开始了。
她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转身走向母亲的“听竹院”。她知道,母亲这时候肯定在窗边看书,等着她回来。
推开门,果然看到母亲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女诫》,眼神却有些涣散。听到动静,母亲抬起头,看到沈惊瓷,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惊瓷回来了?冻着没有?”
沈惊瓷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娘,我不冷。您看,太后娘娘赏的凤钗。”她打开晚晴送过来的锦盒,把凤钗递到母亲面前。
母亲看到凤钗,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太贵重了,还是还给太后吧。我这身子,戴不戴都一样。”
“娘,这是太后的心意。”沈惊瓷按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再说,宝石能安神,您戴着,说不定就能睡好了。”她顿了顿,又轻声说,“娘,您别担心,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您受委屈了。”
母亲愣住了,看着沈惊瓷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女儿今天说的话,做的事,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惊瓷虽然孝顺,却总是带着点天真,可现在,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坚定,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好,娘听你的。”母亲笑了,伸手摸了摸沈惊瓷的头发,“我的惊瓷长大了。”
沈惊瓷靠在母亲怀里,鼻子一酸。前世母亲就是因为担心她,又被沈柔薇下了毒,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最后撞墙而死。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她要保护好母亲,保护好沈家,还要让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东西,说是给您补身子的。”
沈惊瓷眼神一凛——来了。
她抬起头,对母亲笑了笑:“娘,您等着,我去看看萧彻又耍什么花样。”
……
东宫,文华殿。
萧彻正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李德全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刚才沈柔薇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沈惊瓷从太后那里抢走了凤钗,还故意在太后面前让她出丑。
“岂有此理!”萧彻猛地停下脚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架,青瓷花盆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沈惊瓷那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跟本王抢东西!”
沈柔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哭得梨花带雨:“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姐姐她不仅抢了凤钗,还说我贪慕虚荣,在太后面前让我丢尽了脸……”
“好了,别哭了。”萧彻走到她身边,语气虽然不耐烦,却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不就是一支凤钗吗?本王再给你找更好的。至于沈惊瓷……”他眼神一狠,“她既然不识好歹,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沈柔薇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殿下,姐姐她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敢对您动手,还敢跟我抢凤钗。会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
萧彻皱了皱眉。他也觉得沈惊瓷不对劲。昨天在沈府水池里,她看自己的眼神,冰冷又陌生,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人。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萧彻摇了摇头,“本王做事一向小心,她不可能知道。说不定就是昨天受了委屈,故意跟本王闹脾气。”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有些不安。沈惊瓷的变化太明显了,就像突然醒了过来一样。
“殿下,不如您送点东西给姐姐,探探她的口风?”沈柔薇提议道,“就说您担心她的身子,给她送些补身的汤药。要是她还像以前那样对您撒娇,就说明她只是闹脾气;要是她还是冷冰冰的,甚至怀疑您……那您就得小心了。”
萧彻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沈惊瓷以前最喜欢喝他送的汤,每次都会亲自来接,还会甜甜地喊他“彻哥哥”。要是她这次还这样,就说明她没什么变化;要是她不接,或者怀疑汤有问题,那就说明她肯定知道了什么。
“好,就这么办。”萧彻立刻吩咐李德全,“去御膳房,让他们炖一碗最好的补身汤,要用最名贵的药材,再加上……紫河车。”
紫河车是胎盘,虽然有滋补的功效,但男子禁用,女子喝多了也容易伤身子,甚至影响生育。他就是要借着补身的名义,悄悄给沈惊瓷下点料。反正沈惊瓷不懂医术,肯定看不出来。
李德全心里一惊,却不敢多问,赶紧应道:“是,殿下。”
沈柔薇看着李德全出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沈惊瓷,你以为抢了凤钗就赢了吗?等着吧,殿下送的“补身汤”,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
沈府,汀兰院。
沈惊瓷看着眼前那碗热气腾腾的补身汤,汤里飘着红枣、枸杞,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名贵药材,香气浓郁,看起来确实像是精心熬制的。送汤的小太监低着头,恭敬地说:“太子殿下说,沈小姐昨天受了寒,特意让御膳房炖了这碗补身汤,让小姐趁热喝。”
晚晴站在一旁,悄悄拉了拉沈惊瓷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担忧。她记得小姐昨天让她准备了银针和甘草,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沈惊瓷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碗壁。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显然是算好时间送过来的。萧彻倒是用心,可惜用错了地方。
她抬眼看向小太监,语气平淡:“殿下有心了。只是我刚从母亲那里回来,喝了不少莲子羹,实在喝不下这碗汤。不如你先回去告诉殿下,就说我谢谢他的好意,汤我留着,等会儿再喝。”
小太监愣了一下,他以为沈惊瓷会像以前那样,高高兴兴地接过汤,说不定还会赏他点东西。没想到她竟然不喝,还要留着。
“这……”小太监有些为难,“殿下说,让小姐趁热喝,效果才好。”
“怎么?”沈惊瓷挑眉,语气冷了几分,“殿下是觉得,我沈府的丫鬟不会热汤?还是觉得,我沈惊瓷喝碗汤,都得听你的安排?”
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回去告诉殿下!”说完,连滚带爬地跑了。
晚晴看着小太监的背影,松了口气:“小姐,您真厉害!刚才我都快吓死了。”
沈惊瓷没说话,她拿起桌上的银针,轻轻插进汤里。过了一会儿,出时,银针的针尖竟然微微发黑。
晚晴吓得捂住嘴:“小姐!汤里真的有毒!”
“不是毒,是紫河车。”沈惊瓷淡淡地说,“男子禁用,女子喝了伤身子,还会影响生育。萧彻倒是打得好算盘,想用补身汤的名义,让我生不出孩子。”
前世她就是喝了这碗汤,之后身子越来越差,后来怀孕了也没保住。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体质弱,现在想来,都是萧彻的阴谋!
晚晴气得脸都红了:“萧太子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您?”
“过分的还在后面。”沈惊瓷眼神冰冷,“不过他既然送上门来,我总不能让他失望。晚晴,去把院子里的丫鬟都叫来,再去请母亲过来。”
晚晴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但还是赶紧应道:“是,小姐!”
很快,汀兰院的丫鬟都来了,站在院子里,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沈母也被请了过来,看到桌上的汤和发黑的银针,脸色一下子变了:“惊瓷,这是怎么回事?”
“娘,您看。”沈惊瓷拿起银针,递到母亲面前,“萧彻送的补身汤里,加了紫河车。”
沈母愣住了,她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紫河车是什么。萧彻竟然给惊瓷喝这种东西!他安的什么心?
“这个萧彻!”沈母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女儿!”
“娘,您别生气。”沈惊瓷扶住母亲,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萧太子所谓的‘关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完,她端起那碗汤,走到院子中央,对着丫鬟们说:“你们都看清楚了,这是太子殿下送我的补身汤。刚才我用银针试了,针尖发黑,说明里面加了紫河车。”
丫鬟们都惊呆了,纷纷议论起来:“紫河车?那不是男子不能用的吗?”
“太子殿下怎么会给小姐喝这种东西?”
“难道太子殿下不想让小姐生……”
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出口,但大家都明白了。
沈惊瓷等议论声小了些,才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是萧彻或者沈柔薇安插进来的眼线。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谁要是再敢帮着他们害我,害沈家,我绝不轻饶!”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慑力,让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打了个寒颤。那些被安插进来的眼线更是吓得低下头,不敢看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彻竟然亲自来了。他本来是想看看沈惊瓷喝了汤没有,没想到刚到汀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沈惊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彻冲进院子,脸色铁青,“本王好心给你送补身汤,你竟然这么污蔑我!”
沈惊瓷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好心?殿下的好心,就是在汤里加紫河车,让我生不出孩子?”
说完,她举起手里的银针,递到萧彻面前:“殿下自己看,这银针插进汤里就发黑。你要是不信,可以让太医院的人来验。”
萧彻看着发黑的银针,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沈惊瓷竟然懂这些!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你别血口喷人!”萧彻强装镇定,“说不定是你自己加的东西,想陷害本王!”
“陷害你?”沈惊瓷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彻,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送这碗汤,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让我生你的孩子?是不是早就想让沈柔薇取代我?”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进萧彻的心里。他没想到沈惊瓷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我没有!”萧彻还在狡辩,“你别听别人胡说!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沈惊瓷眼神冰冷,“你的心,就是算计我,算计沈家!萧彻,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她猛地将碗里的汤泼在萧彻身上。滚烫的汤溅在萧彻的锦袍上,留下一片片污渍,还有些溅到了他的脸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沈惊瓷!你疯了!”萧彻又气又痛,指着沈惊瓷,说不出话来。
沈母也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做,赶紧拉住她:“惊瓷,别冲动!”
“娘,我没冲动。”沈惊瓷看着萧彻狼狈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这是他应得的。他既然敢害我,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沈小姐,竟然敢这么对太子殿下。
萧彻气得浑身发抖,他看着沈惊瓷冰冷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变得陌生又可怕。他知道,今天他在这里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被沈惊瓷抓住把柄。
“好,好得很!”萧彻指着沈惊瓷,“你给本王等着!”说完,转身狼狈地跑了。
沈惊瓷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萧彻,这只是开始。你欠我的,欠沈家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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