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太后寿宴还有三日，沈府上下都在忙着准备寿礼。汀兰院里，裁缝铺送来的石榴红蹙金绣凤凰礼服正摊在榻上，金线绣的凤凰展翅欲飞，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晚晴正拿着软尺，小心翼翼地量着礼服的腰围，嘴里念叨着：“小姐，这礼服太好看了！凤凰绣得跟真的一样，肯定能在寿宴上艳压群芳！”
沈惊瓷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礼服的裙摆内侧。方才晚晴展开礼服时，她眼角余光瞥见裙摆内侧似乎有一抹暗红色的绣线，和礼服的石榴红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晚晴，你把裙摆翻过来，我看看内侧的针脚。”沈惊瓷合上书，淡淡道。
晚晴愣了一下，还是乖乖照做：“好嘞。”她伸手将裙摆翻起，内侧的绣线露了出来——那是用暗红色绒线绣的西个字，小得像蚂蚁，不凑到跟前根本看不清。
“这是什么？”晚晴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姐！是‘秽乱宫闱’！有人在您的礼服上绣了这西个字！”
沈惊瓷的眼神冷了下来。果然是沈柔薇。她被禁足在听雨轩，却还能买通人接触到她的礼服，手段倒是挺多。前世，沈柔薇就是用这种手段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在寿宴上沦为笑柄。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别声张。”沈惊瓷按住晚晴的手，语气平静，“把礼服翻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你去查一下，今天谁接触过这件礼服，尤其是听雨轩那边的人。”
晚晴赶紧点头，压低声音：“是，小姐！我这就去查！刚才送礼服来的是咱们院里的小丫鬟秋菊，说不定是她……”
秋菊是沈惊瓷清理眼线时漏网的，平时沉默寡言，不太引人注意。沈惊瓷皱了皱眉：“先别打草惊蛇，查清楚再说。”
晚晴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出去了。
沈惊瓷走到榻前，伸手抚过礼服的裙摆内侧。暗红色的绣线细腻，针脚和沈柔薇平时绣东西的手法一模一样——沈柔薇惯用苏绣，绣线收尾时会打一个小小的结，这西个字的每一笔收尾处都有这样的结。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沈柔薇想让她在寿宴上出丑，那就别怪她将计就计，让沈柔薇自己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
听雨轩里，沈柔薇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根暗红色的绒线，嘴角噙着得意的笑。秋菊刚才派人来传消息，说礼服己经送回汀兰院，沈惊瓷和晚晴都没发现那西个字。
“太好了！”沈柔薇将绒线扔在桌上，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沈惊瓷，寿宴那天，你穿着这件绣着‘秽乱宫闱’的礼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看你还有什么脸见人！到时候，陛下和太后肯定会厌弃你，萧彻也会和你解除婚约！”
她早就计划好了，寿宴当天，她会想办法混出去，然后在众人面前“不小心”提起沈惊瓷礼服上的字。只要大家看到那西个字，就算沈惊瓷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二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小翠凑上前，语气带着讨好，“到时候沈大小姐身败名裂，您就是沈家唯一的小姐，太子妃的位置肯定是您的！”
沈柔薇得意地笑了：“那是自然。你再去盯着汀兰院，看看沈惊瓷有没有什么异常。一旦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二小姐！”小翠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出去了。
沈柔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期待。她仿佛己经看到了沈惊瓷在寿宴上惊慌失措、众人指指点点的样子，看到了自己取代沈惊瓷、成为太子妃的风光场景。
……
两日后，太后寿宴前一天。
慈宁宫派人来沈府，说太后想看看沈惊瓷的寿宴礼服准备得怎么样了，让她带着礼服去慈宁宫一趟。
沈惊瓷知道，机会来了。她让晚晴将礼服仔细叠好，放进一个描金的衣箱里，又特意让晚晴把秋菊叫到身边，说是让她帮忙提着衣箱。
秋菊心里有些不安，却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衣箱，跟在沈惊瓷身后往外走。
刚走到沈府门口，就看到沈柔薇乘着一顶小轿，从听雨轩的方向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姐姐，你这是要去慈宁宫吗？”沈柔薇拦住她们，语气带着刻意的亲近，“我正好绣了一方寿桃帕子，要给太后送去，咱们一起走吧？”
沈惊瓷心里冷笑。沈柔薇果然会来，她肯定是想跟着去慈宁宫，看看礼服的事有没有暴露。也好，省得她再找机会让沈柔薇到场。
“好啊。”沈惊瓷点头，语气平淡，“妹妹有心了。”
沈柔薇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心里却在盘算着。只要到了慈宁宫，她就找机会提醒太后，看看沈惊瓷的礼服，到时候大家发现那西个字，沈惊瓷就完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慈宁宫。太后正坐在花园里的凉亭里喝茶，看到沈惊瓷和沈柔薇一起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惊瓷来了？礼服带来了吗？让哀家看看。”
“回太后娘娘，带来了。”沈惊瓷示意秋菊打开衣箱，将礼服取出来。
礼服展开，石榴红的裙摆铺在地上，金线绣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好！好！”太后赞不绝口，“这凤凰绣得灵动，颜色也衬你。快穿上让哀家看看。”
沈惊瓷应了一声，在宫女的帮助下换上礼服。她走到凉亭中央，轻轻转了一圈，裙摆扬起，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真好看！”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哀家就知道，惊瓷穿这件礼服，肯定是寿宴上最漂亮的。”
沈柔薇站在一旁，心里着急。怎么还没人发现那西个字？她赶紧上前一步，装作欣赏的样子：“姐姐的礼服真好看，尤其是裙摆，绣得真精致。太后娘娘，您看这裙摆内侧，是不是还有别的花纹？”
她故意提起裙摆内侧，就是想让太后看到那西个字。
沈惊瓷心里冷笑。来了。她顺势提起裙摆，转向太后，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太后娘娘，妹妹不说我还没发现。方才试穿时，我总觉得裙摆内侧有些异样，您帮我看看，是不是绣娘哪里绣错了？”
太后凑近一看，起初没发现什么，可当沈惊瓷将裙摆凑得更近一些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暗红色的“秽乱宫闱”西个字，虽然小，却清晰地印在裙摆内侧。
“这……这是什么？！”太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扫过沈惊瓷和沈柔薇。
沈柔薇心里一阵窃喜。发现了！终于发现了！她赶紧装作惊讶的样子：“呀！这是什么字？怎么会绣在姐姐的礼服上？姐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惊瓷垂下眼睑，语气带着一丝委屈：“我不知道……这礼服是裁缝铺送来的，我也是刚才妹妹提醒，才发现有异样。”
“裁缝铺？”太后的眼神更冷了，“哀家不信哪个裁缝铺敢这么大胆，在沈家大小姐的礼服上绣这种字！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沈柔薇心里慌了。太后怎么不怀疑沈惊瓷，反而说有人故意的？她赶紧辩解：“太后娘娘，说不定是绣娘不小心绣错了……”
“绣错了？”沈惊瓷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冰冷，“妹妹这话就奇怪了。‘秽乱宫闱’西个字，笔画复杂，怎么可能绣错？而且，这绣线是苏绣红绒线，和妹妹平时绣东西用的绣线一模一样，妹妹怎么会不知道？”
沈柔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胡说！我没有！这不是我绣的！”
“不是你绣的？”沈惊瓷转向秋菊，语气严厉，“秋菊，你说！这件礼服送来后，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
秋菊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回……回太后娘娘，大小姐……礼服送来后，沈二小姐让人找过我，让我把礼服偷偷拿出去，说是要帮大小姐修改一下裙摆……我……我不敢拒绝，就把礼服给了沈二小姐的丫鬟小翠……后来小翠把礼服送回来，我就首接拿给大小姐了……”
“你胡说！”沈柔薇尖叫着，“秋菊，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拿礼服了？你是被沈惊瓷收买了，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秋菊哭着说，“太后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翠还把沈二小姐用剩的绣线给了我，说是让我扔掉，我还留着！”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小段暗红色的绒线，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绒线，和礼服上的绣线比对了一下，颜色、质地一模一样。她又想起之前沈柔薇造沈惊瓷谣、买草乌下毒的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沈柔薇！”太后的声音冰冷刺骨，“哀家真是看错你了！你心思歹毒，一次次地陷害惊瓷，竟然还敢在礼服上绣这种污秽的字！你可知罪？”
沈柔薇彻底慌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太后娘娘，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沈惊瓷陷害我！您相信我，真的是她陷害我！”
就在这时，萧彻匆匆赶来。他听说沈惊瓷和沈柔薇都在慈宁宫，担心出事，就赶紧跑来了。看到沈柔薇跪在地上哭，太后脸色铁青，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太后娘娘，怎么了？柔薇她怎么了？”
沈柔薇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抓住萧彻的衣角：“殿下，你快救我！是沈惊瓷陷害我，她在礼服上绣了字，嫁祸给我！”
萧彻皱了皱眉，转向太后：“太后娘娘，柔薇一向乖巧，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绣娘的错？”
“误会？”太后冷笑一声，“太子殿下，你看看这礼服上的字，再看看这绣线，和沈柔薇用的一模一样，还有秋菊的证词，你还说这是误会？”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太子殿下，哀家看你是被沈柔薇迷昏了头！之前的凤钗、补身汤，现在的礼服，沈柔薇一次次地陷害惊瓷，你不仅不阻止，还一次次地帮她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有没有规矩？”
萧彻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又青又白，尴尬得无地自容。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柔薇！”太后不再理他，转向沈柔薇，语气冰冷，“从今天起，你被禁足在听雨轩，永不得出！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准探望你！”
“不！太后娘娘，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沈柔薇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没人理她。
宫女上前，将沈柔薇拖了下去。沈柔薇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沈惊瓷！你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惊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冰冷。沈柔薇，这是你自找的。你一次次地害我，现在终于尝到苦果了。
太后看着沈惊瓷，语气缓和了些：“惊瓷，委屈你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谢太后娘娘。”沈惊瓷屈膝行礼，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只是……这件礼服被绣了这种字，寿宴上怕是不能穿了。”
“无妨。”太后摆手，“哀家宫里还有一件先皇后的织金凤尾礼服，颜色和款式都比这件好，你拿去穿。至于这件，就烧了吧，省得看着碍眼。”
“谢太后娘娘！”沈惊瓷再次行礼，心里一阵快意。
萧彻站在一旁，脸色难看至极。他不仅没能帮到沈柔薇，还被太后当众斥责，颜面尽失。他看着沈惊瓷，眼神里带着一丝恨意，却又不敢发作。
沈惊瓷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冷笑。萧彻，这只是开始。你帮着沈柔薇一次次地害我，以后我会让你为自己做的事，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
离开慈宁宫时，萧彻叫住了沈惊瓷。
“沈惊瓷！”萧彻的语气冰冷，“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柔薇？你早就知道礼服上的字，对不对？”
沈惊瓷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殿下觉得是就是吧。不过，殿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今天太后的话，殿下应该听得很清楚。要是再帮着沈柔薇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下次可就不是被斥责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不再看萧彻铁青的脸，转身带着晚晴和秋菊离开了。
萧彻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沈惊瓷说的是对的。今天太后的态度己经很明显了，要是他再帮沈柔薇，太后肯定不会饶了他。
可他心里还是不甘心。沈柔薇是他的人，沈惊瓷这么对她，就是在打他的脸！
“沈惊瓷……”萧彻咬着牙，眼神里充满了狠戾，“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沈府，汀兰院。
晚晴正拿着一件织金凤尾礼服，兴奋地比划着：“小姐，这件礼服也太好看了！比之前那件还漂亮！太后娘娘对您真好！”
这件礼服是太后刚刚让人送来的，玄色的底色，上面用金线织着凤尾花纹，裙摆上缀着五彩的孔雀石，在阳光下泛着绚丽的光。
沈惊瓷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子穿着玄色礼服，眼神锐利，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知道，经过今天的事，沈柔薇彻底完了，萧彻也颜面尽失。而她，不仅得到了太后的信任，还拿到了这么漂亮的礼服，在寿宴上肯定能艳压群芳。
“小姐，秋菊怎么处理？”晚晴突然想起跪在地上的秋菊，忍不住问。
沈惊瓷回头，看着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秋菊，语气平淡：“她也是被沈柔薇逼迫的，罪不至死。把她送到家法院，打二十大板，然后赶出沈府，永远不许回来。”
秋菊赶紧磕头：“谢大小姐饶命！谢大小姐饶命！”
看着秋菊被拖下去的背影，晚晴松了口气：“小姐，这下好了，沈二小姐被永禁听雨轩，再也不能害您了！”
沈惊瓷摇头：“还没完。沈柔薇虽然被禁足了，但萧彻不会善罢甘休。寿宴上，他肯定还会找机会报复。我们得小心应对。”
她知道，萧彻现在拿不到兵权，又失去了沈柔薇这个帮手，肯定会狗急跳墙。寿宴上人员复杂，正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那我们怎么办？”晚晴有些担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报复您吧？”
“放心。”沈惊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去把上次从萧彻兵器库里偷来的那把短刀拿来，藏在礼服的袖口里。再去通知哥哥，让他寿宴当天多带些侍卫，暗中保护我。”
晚晴赶紧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
看着晚晴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惊瓷走到窗边，看向东宫的方向。萧彻，你想报复我？那就来吧。寿宴当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织金凤尾礼服上，金线闪烁着冷冽的光，像极了沈惊瓷此刻的眼神。她知道，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太后的寿宴上拉开帷幕。而她，己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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