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大堂之上，气氛肃杀。
“威武”的堂威声，在庄严肃穆的公堂内回响。
叶凌霜一身素衣，静静地站在堂下，神情平静。
在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身材富态、满身绫罗绸缎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供应商，皇商孙茂才。
也是尚寝局的实际掌控者。
堂上，京兆府尹钱大人，正襟危坐，一脸的为难。
“安王妃。”
他看了一眼叶凌霜，又看了一眼孙茂才，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说孙掌柜在胭脂里下毒，害得全城百姓遭殃，可有证据？”
叶凌霜还未开口，孙茂才便抢先一步，跪了下来，哭天抢地。
“大人冤枉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草民祖上三代，都是为宫中供应胭脂的皇商，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半点差错！”
“我们孙家的胭脂，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花瓣和香料，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他转过头，对着叶凌霜，一脸的悲愤。
“王妃娘娘，草民知道，您的绝杀堂，如今名动京城。”
“但您也不能为了抬高自己，就如此污蔑我们这些本本分分的老字号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强者打压的无辜商人。
堂外的百姓们，听了这话，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孙记胭脂铺，可是百年老店了。”
“安王妃会不会……真的搞错了？”
钱府尹的脸色，更加为难了。
他知道，这个孙茂才，背景深厚。
他的亲妹妹，是当今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女官。
可以说，孙茂才就是皇后娘娘在宫外的一棵摇钱树。
动他，就等于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安王妃。”
他硬着头皮，看向叶凌霜。
“人证物证，您总得有一样吧？”
叶凌霜的脸上，依旧是那片古井无波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对着身边的春桃，轻轻地递了一个眼色。
春桃立刻上前，将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竹篮，放在了公堂的中央。
她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黑布。
两个一模一样的精致胭脂盒，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个竹牌上，写着“普通胭脂”。
另一个竹牌上，写着“城西疫病胭脂”。
紧接着，春桃又从篮子里，提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笼子。
笼子里，装着一只活蹦乱跳、毛色雪白的小白鼠。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安王妃这是要干什么。
“大人。”
叶凌霜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清冷而有力。
“人言可畏，物证亦可伪造。”
“今日，我便让大家亲眼看看，这毒，究竟从何而来。”
她走到那两个胭脂盒前。
她先是打开了那个标着“普通胭脂”的盒子。
她用一根银簪，从里面，挑出了一点点粉红色的膏体。
她将膏体，小心翼翼地，喂给了那只小白鼠。
小白鼠嗅了嗅，很快便将那点胭脂，舔食得干干净净。
它舔完之后，依旧在笼子里活蹦乱跳，没有任何异常。
孙茂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钱府尹也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叶凌霜却己经打开了另一个，标着“城西疫病胭脂”的盒子。
她用同样的方法，挑出了一点膏体。
然后，她将这点膏体，再次喂给了那只小白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笼子里那只小白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起初，小白鼠并没有任何异常。
孙茂才的嘴角，己经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堂外的百姓们，也开始觉得，这安王妃，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就在众人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
笼子里的小白鼠，突然开始烦躁不安地，抓挠起自己的身体。
它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紧接着，它那雪白的皮毛之下，开始迅速地，鼓起了一个个细小的红疹。
“看！起红疹了！”
堂外，一个眼尖的百姓，失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只小白鼠，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它开始发出“吱吱”的惨叫声，在笼子里疯狂地打滚，碰撞。
然后，更加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红疹，开始破裂，溃烂，流出了黄色的、带着腥臭味的脓水。
它那雪白的皮毛，被脓水和血水，染得一片狼藉。
它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最后，它抽搐了几下，身体一僵，彻底不动了。
从它食下有毒胭脂，到它毒发身亡。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而它死前的症状，与城西那些死于怪病的百姓，一模一样！
整个公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恐怖而首观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茂才脸上的得意笑容，早己凝固。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笼子里那只死状凄惨的小白鼠，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这……这是妖术！是妖术！”
他像是疯了一样，指着叶凌霜，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叶凌霜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大人。”
她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现在，证据确凿，您还要包庇这个草菅人命的凶手吗？”
钱府尹的后背，己经被冷汗完全浸透了。
他看着堂下百姓们那愤怒的、即将喷火的眼神。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给出一个交代。
别说是他头上的乌纱帽，恐怕连他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的怒火，固然可怕。
但激起民愤，更是死路一条。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砰！”
一声巨响。
“人证物证俱在，孙茂才，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声色俱厉地喝道。
“来人啊！”
“将这个在胭脂中下毒，谋害百姓的奸商，给本官拿下！”
“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冲了上来，将己经如泥的孙茂-才，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孙茂才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但己经没有人，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堂外的百姓们，看到真凶伏法，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公堂之上，神色淡漠的白衣女子，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狂热的崇拜。
“王妃娘娘千岁！”
“神医！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赞美之声，响彻了整个京兆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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