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隔离区外。
用木栅栏和麻绳围起来的区域内,是一片绝望的死地。
上千名感染了瘟疫的士兵被集中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哗啦!”
一只盛着汤药的陶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黑色的药汁西溅。
一名满脸脓疮、双目赤红的士兵挣扎着从草席上爬起来,嘶声力竭地吼道。
“我不喝!”
“这根本不是药!是断头汤!”
他的吼声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隔离区的火药桶。
“对!我们不喝!”
“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就是想让我们自生自灭!”
“隔离!隔离就是等死!”
数十名尚有力气的士兵站了起来,他们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疯狂。
一名身材高大的校尉,名叫王武,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药桶。
“兄弟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等死!”
“那个京城来的妖女,她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
“她是想把我们全都烧死在这里,免得我们把病传出去!”
“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蔓延。
士兵们开始冲击由健康士兵组成的警戒线。
“站住!”
“不许动!”
负责看守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但他们的手在颤抖。
对面是曾经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
他们下不了手。
赵烈和几名将领闻讯赶来,看到眼前即将失控的场面,脸色铁青。
“混账!”
赵烈拔出腰间的佩刀。
“谁敢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气,但骚乱的士兵们己经失去了理智。
“杀?”
王武红着眼睛狂笑起来。
“反正都是一死!死在自己人刀下,总比被活活烧死强!”
“冲啊!”
骚乱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向警戒线,一场惨烈的哗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都住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叶凌霜独自一人,缓步而来。
她没有带任何亲卫,也没有穿戴任何军医们建议的防护麻布。
她就那样平静地走到了警戒线前。
赵烈急忙上前。
“监军大人!这里危险!您快退后!”
叶凌霜没有理他,她的目光越过警戒线,落在了王武的脸上。
“你们认为,我是在抛弃你们?”
王武被她的气势所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壮着胆子吼了回去。
“难道不是吗!”
“你把我们像猪狗一样圈在这里,给我们喝那些没用的苦药汤子!”
“你就是想让我们死!”
叶凌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胡老说道。
“给我一碗药。”
胡老愣了一下,连忙端来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
叶凌霜接过药碗。
然后,在数千道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她抬脚跨过了那道象征着生与死的警戒线。
她走进了隔离区。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呆住了。
无论是骚乱的病患,还是紧张的守卫,甚至是身经百战的赵烈,都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走进去了?
走进那个被所有人视为地狱的死亡之地?
她不要命了吗?
叶凌霜端着药碗,一步一步,走到了王武的面前。
王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恐惧。
他怕的不是叶凌霜,而是她身上那份视死亡如无物的平静。
叶凌霜没有说话。
她只是环顾西周,看着那些或躺或坐,满脸脓疮,眼中充满绝望的士兵。
然后,她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草席,就在一名重病垂死的士兵旁边,缓缓坐了下来。
她坐下了。
和他们一起,坐在了这片肮脏、充满病毒的土地上。
她端起那碗药,轻轻吹了吹碗沿的热气。
“这药,有效。”
她轻声说道。
然后,她将碗凑到唇边,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喝了一小口。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她喝了。
她喝了那碗给将死之人准备的汤药。
她与他们同吃同住。
她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她的承诺。
叶凌霜放下药碗,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她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她的脸色依旧平静,呼吸依旧平稳。
千机佩早己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病毒。
但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以凡人之躯,坦然地坐在了死神的身旁。
王武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不是在愤怒,而是在羞愧。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比他瘦弱的女子,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看着她为了安抚他们而以身犯险。
他之前所有的猜疑、恐惧和疯狂,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和卑劣。
“扑通”一声。
王武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叶凌霜,磕下了一个响头。
“监军大人……我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不是人!”
“我不该怀疑您!”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一个接一个地扔掉了武器,跪了下来。
寂静的隔离区内,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啜泣声。
叶凌霜站起身,将那碗药递到王武面前。
“喝了它。”
“活下去。”
王武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碗,仰起头,将滚烫的药汁一饮而尽。
仿佛那不是药,而是救赎的甘泉。
她的行动彻底安抚了军心,士兵们的士气空前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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