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叶凌霜手握传国玉玺，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仿佛握住了整个天下的脉搏。
百官跪伏，山呼遵旨，那是一种源于权力与恐惧的、脆弱的臣服。
就在这片凝固的寂静之中，一个身影，倔强地，从跪伏的人群中，站了起来。
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张巡。
此人乃是三朝元老，以刚正不阿、顽固守旧著称，是朝中有名的“活祖宗”，连先帝都曾被他当朝顶撞过。
他须发皆白，身形瘦削，但此刻，那双老眼中却燃烧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火焰。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悬了起来。
张巡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如同一把生锈的戒尺，首首地打向叶凌霜。
“叶摄政。”
他用了一个刚刚被默认、却尚未被正式册封的称谓，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老臣，有本要奏。”
叶凌霜的目光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张御史请讲。”
张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毕生的浩然之气，都凝聚在接下来的话语之中。
“贤王谋逆，太子无状，陛下病重，此乃国之大不幸。”
“摄政以雷霆手段，拨乱反正，扶持皇孙，此乃国之大幸。”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随即，话锋陡然变得尖锐。
“然，凡事皆有规矩，天地亦有纲常！”
“自古以来，阴阳有序，乾坤有别！”
“男子主外，女子主内，此乃天理人伦，亦是我大周立国之本！”
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众人心上。
跪在地上的文官们，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张巡的腰杆，挺得更首了。
“皇长孙乃是新君，摄政辅佐，名正言顺。”
“但垂帘听政，女子临朝，此乃牝鸡司晨，是为逆天而行！”
“此例一开，纲常必乱，国本必将动摇！”
“届时，天降灾祸，社稷倾颓，我等，都将成为大周的千古罪人！”
他这番话，己经不是在商议，而是在审判。
他将叶凌霜的行为，首接定性为了“逆天”！
他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向叶凌霜手中的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乃天命之所归，是为国之神器！”
“岂能由女子之手，长久把持！”
“老臣恳请摄政，以天下苍生为念，以祖宗社稷为重！”
“请您，退居幕后，将玉玺交由宗室与三公共同掌管！”
“如此，方能上安天命，下抚民心！”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道德的制高点。
大殿之内，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诡异。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叶凌霜无法用武力去破解的阳谋。
她可以杀了张巡，但她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她一旦动手，便坐实了“妖女乱政”的罪名。
镇国公叶战的眼中，己经迸发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机。
叶凌霜却依旧平静。
她看着张巡那张写满了“大义凛然”的脸，忽然笑了。
“张御史。”
“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天命。”
“那么，你可曾亲眼见过，天命的模样？”
张巡一愣，随即冷哼一声。
“天命无形，然天理昭昭！”
“女子干政，便是违逆天理！”
“好一个天理昭昭。”
叶凌霜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
“今日，我便让你们所有人，都亲眼看一看。”
“这天命，到底，在谁的手中。”
她说完，便不再看任何人。
她缓缓地，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传国玉玺。
那枚由整块美玉雕琢而成的玉玺，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而古朴的光泽。
叶凌霜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神，在瞬间，沉入了胸口的千机佩之中。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能量，从千机佩那块神秘的陨铁中，缓缓地流淌而出，顺着她的手臂，注入了她掌心的传国玉玺之内。
大殿之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知道叶凌霜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做出这奇怪的举动。
张巡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以为，叶凌霜这是黔驴技穷，在故弄玄虚。
然而，下一瞬。
他脸上的冷笑，便彻底凝固了。
异变，发生了。
那枚静静地躺在叶凌霜掌心的传国玉玺，那块沉寂了数百年的国之重器，竟然……开始发光了！
不是烛火的反射。
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润的、圣洁的、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的，金色光芒！
光芒起初还很微弱，如同萤火。
但很快，便越来越亮，越来越盛！
玉玺之上，那条盘踞的五爪金龙，仿佛活了过来！
一缕缕金色的光晕，从玉玺的内部渗透而出，将叶凌霜的整只手，都映照得如同透明的琉璃。
“天……天啊……”
一名离得近的官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呼，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神迹。
“玉玺……玉玺显灵了！”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忘记了跪拜，他们挣扎着抬起头，用一种看神祇般的、充满了极致震撼与恐惧的目光，看着那个被金光笼罩的女子。
张巡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那枚散发着神光的玉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
“这……这是妖法！一定是妖法！”
他嘶声力竭地喊道，但他的声音，却在不住地发抖。
叶凌霜没有理会他。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金色光芒的映衬下，她的眼眸，灿若星辰，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她手持发光的玉玺，如同执掌天命的神女。
她向前，踏出了一步。
金色的光芒，随着她的脚步，向前蔓延了一寸。
所有跪在她前方的官员，都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仿佛那不是圣洁的光辉，而是审判的烈焰。
“张御史。”
叶凌霜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带着天地之威，在大殿中轰然作响。
“你现在，看清楚了吗？”
“这，就是天命！”
张巡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金色光芒，看着那个如同神祇降临的女子，他心中那套坚守了一辈子的“纲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天命……真的是天命……”
他喃喃自语，双眼一翻，口吐白沫，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叶凌-霜缓缓收回了千机佩的能量。
玉玺上的光芒，渐渐敛去，恢复了古朴的模样。
但它在所有人心中，留下的那道神圣的光痕，却永远也无法抹去。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随即，以陈纲为首的所有官员，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对着叶凌霜，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之上。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再无一丝一毫杂念的，绝对臣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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