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暑气还未完全散去,校园里却己弥漫起离别的气息。大西学年如期而至,像一本翻开了末章的书,每一页都写着“未来”二字。
课程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求职简历和频繁的招聘宣讲会。打印店前排起长队,空气中飘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交织着对未来的憧憬和迷茫。
林晚和杨子辰的小公寓,成了他们应对这场毕业战役的指挥部。餐桌被临时征用,一半堆着他的项目资料和技术书籍,另一半摆着她的各种面试攻略和行业报告。
他们常常各自伏案到深夜,台灯的光晕勾勒出专注的侧影。有时她会卡在一道逻辑题上,咬着笔头皱眉;有时他会对一段代码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抓头发。但只要一抬头,看到对方也在努力,那种焦灼便会慢慢平复。
“喝点牛奶,别熬太晚。”她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这道题你看看,是不是我思路错了?”他会把电脑屏幕转向她。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恋人,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在通往社会的独木桥前,互相搀扶,彼此打气。
杨子辰顺利进入了学校的AI实验室,以实习生的身份深度参与项目,导师对他寄予厚望。他比以前更忙,常常泡在实验室里,眼底却总是闪着光,那是一种找到方向、被需要、被认可的兴奋。
林晚也开始了在那家互联网公司的实习。第一天上班,她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衬衫和西裤,有些拘谨,又充满期待。下班回来,她兴奋地跟他分享公司的咖啡机很好用,带她的组长很耐心,虽然接触的业务还很基础,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认真地听着,然后揉揉她的头发:“我的晚晚也是最棒的。”
然而,职场新人的路并非一帆风顺。
林晚很快遇到了挑战。一次小组会议上,她被要求对一个初步的需求方案发表看法。她准备不足,发言时有些磕巴,逻辑也不够清晰,被组长委婉地指出了几个问题。虽然语气温和,但还是让她瞬间脸红耳赤,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那天晚上,她情绪低落地回到公寓,话也少了。 杨子辰察觉到了,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做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 吃饭时,她才小声地把白天的窘迫说出来,鼻子发酸:“我觉得自己好差劲,什么都不懂。”
他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懂的。还记得我大一第一次进实验室,连设备开关在哪都找半天,还被师兄笑话了。” 他语气轻松,带着自嘲:“被指出问题不是坏事,说明别人在认真看你做的东西,想让你变得更好。下次准备充分点,怼回去!”
他的话像一阵风,吹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破涕为笑:“怎么怼回去啊?” “就用你的逻辑和实力啊。”他挑眉,“我女朋友可是能帮我debug的人,还怕他们?”
他的信任和鼓励,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杨子辰在实验室也并非毫无压力。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同组的都是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他一个本科生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跟上节奏,证明自己。有时为了一个算法优化,他能熬通宵,回来时眼底带着血丝,倒头就睡。
林晚看着心疼,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无措地担心。她会提前帮他准备好换洗衣物,在他熬夜时默默煮好夜宵保温着,在他第二天醒来时,己经整理好他可能需要的关键论文资料。
他们都在努力适应着从学生到“准社会人”的身份转变,品尝着最初的苦涩和压力,却也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闪光点,以及彼此在对方生命中所扮演的不可或缺的角色。
秋招如火如荼地进行。杨子辰因为实验室的表现优异,早早拿到了留用意向书,心态轻松不少。林晚边实习边继续投递简历,又经历了几次面试,变得越来越从容自信。
一个周五的晚上,两人都难得地准时下班。决定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餐厅里氛围很好,柔和的灯光,低缓的音乐。他们点了酒,聊着各自一周的见闻趣事。 “我们组那个博士师兄,今天居然夸我代码写得优雅!”杨子辰带着点小得意向她炫耀。 “我们组长今天让我独立跟一个小需求了!”林晚眼睛亮晶晶地分享她的进步。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为小小的成就,也为共同的未来。
“说起来,”杨子辰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问,“你生日快到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林晚愣了一下,才想起再过不久就是自己二十二岁生日。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几乎忘了。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她笑笑,“你陪着我就好。”
他看着她,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每年都陪着。”
晚饭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疲惫。江对岸的灯光璀璨如星海。 他们聊起未来的具体规划,留在武汉的发展,甚至玩笑般地讨论起几年后要不要一起买个小房子的可能性。那些曾经遥远而模糊的事情,因为脚下的路越来越清晰,而变得可以期待起来。
“感觉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林晚看着江面上货船的灯火,轻声感叹。 “是啊,”杨子辰牵紧她的手,“但我们还在一起。”
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回到公寓楼下,夜己经很深了。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 在门口,他却没有立刻拿钥匙开门,而是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正的首饰盒。
林晚惊讶地看着他。 “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他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条纤细的银质项链,吊坠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镶嵌着碎钻的宇航员造型——和他书桌上那个她送的摆件一模一样。
“你……”林晚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你说过,迷路的时候,就找北极星。”他拿起项链,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贴在她的锁骨皮肤上,很快被熨烫得温热,“但我希望,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你都能像宇航员一样,有自己的方向和宇宙。”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小小的宇航员吊坠,声音低沉而温柔:“而我,会永远是你的地面基站。”
项链坠在胸口,沉甸甸的,满载着他的心意和承诺。林晚抬头望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个用力的拥抱,紧紧环住他的腰。
声控灯熄灭了,黑暗中,他们相拥在门前,听着彼此清晰的心跳。
新篇章己然开启,前路或许仍有荆棘,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最坚实的拥抱和最温暖的守望。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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