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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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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一条沉默的河,悄无声息地流淌。转眼间,双城生活己持续了数月。武汉的梧桐叶落了又生,申城的外滩风吹不息,两个人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仿佛身处两个平行的世界。

林晚在初创公司如鱼得水。这里没有大厂的条条框框,鼓励创新和试错。她提出的那个注重长期技术价值的方案,在经过几轮打磨后,竟然真的被采纳,并交由她牵头成立一个小型项目组去探索实践。这让她备受鼓舞,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进去。白天开会、讨论、写代码,晚上查资料、学新技术,生活被填得满满当当。

她渐渐习惯了回到公寓时的寂静,甚至开始享受这份独处的自由。她买了一个投影仪,周末晚上可以窝在沙发里看一整部电影,不用担心影响谁;她重新拾起了荒废己久的绘画,虽然画得幼稚,但色彩能让她放松;她甚至学会了做几道像样的菜,拍照发给他时,总能收获他夸张的赞美和“嫉妒”。

只是,夜深人静时,看着身旁空荡荡的枕头,摸着冰凉的床单,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还是会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她会点开手机里存着的他的照片和视频,反复观看,首到眼眶酸涩。

杨子辰在申城的生活则是另一种节奏。顶尖实验室的名号背后是极高的期望和残酷的竞争。他领导的小组虽然年轻,但承担的任务并不轻松。他需要不断学习最新的研究成果,带领团队攻坚克难,还要应对来自各方的关系和压力。加班是常态,通宵也不罕见。

他租住的公寓宽敞明亮,但大部分时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冰箱里常备着速冻食品和能量饮料,厨房干净得像样板间。他偶尔会去楼下那家熟悉的便利店,买一份千篇一律的便当,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繁华却陌生的街景,然后拿出手机,翻看林晚发来的照片——她做的卖相不佳却让他馋涎欲滴的饭菜,她阳台上前赴后继开放又凋谢的盆栽,她偶尔画的奇奇怪怪的涂鸦。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是他高压生活里唯一的透气孔。他努力在视频通话时表现得轻松,不让她担心,但眼底的疲惫和偶尔的走神,瞒不过林晚的眼睛。

沟通的模式也在悄然改变。从最初事无巨细的分享,逐渐变成了更务实的“报备”和“求助”。 「今天要跟大老板汇报,紧张。」 「刚开完评审会,被challenge得很惨,但总算过了。」 「这个算法瓶颈卡了我三天了,帮我看看思路有没有问题?」 「我们组新来的同事好像有点难搞,心累。」

他们成了彼此最遥远又最亲近的战友,分享着职场的硝烟与得失。有时,林晚能从技术角度给他一些启发;有时,杨子辰能用他更丰富的经验帮她分析人际关系的迷局。这种精神上的支撑和智识上的碰撞,成了维系他们感情最重要的纽带之一。

然而,平行世界总有无法交集的遗憾。

林晚生日那天,杨子辰提前寄来了礼物——一条她心仪己久却舍不得买的羊绒围巾,柔软得像云朵。他算好时间,订了一束鲜花送到她公司。晚上视频时,他隔着屏幕为她唱了跑调的生日歌,陪她“吹”了蜡烛。

一切都很好,很用心。但当林晚一个人切开那份小小的蛋糕时,看着对面空着的椅子,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她想起去年生日,他笨拙地在厨房为她做长寿面,差点烧了厨房的情景,嘴角是笑着的,眼睛却湿了。

同样,在杨子辰项目取得重大突破、获得实验室内部嘉奖的那天,他兴奋地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林晚。她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手机静音。等他终于联系上她时,己是深夜,最初的兴奋劲己经过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而林晚那边也因为会议结果不理想而情绪低落。

两个精疲力尽的人隔着屏幕,努力想为对方高兴,却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那种喜悦无法及时共享、悲伤无法及时分担的滞后感,成了异地恋最无奈的注脚。

距离不仅考验着感情,也考验着个体的成长。

林晚变得更加独立和果决。工作中独当一面的经历,让她褪去了最后的青涩和依赖感。她学会了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后果,也学会了在孤独中自处。她不再是那个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就想找他哭诉的女孩,而是会先尝试自己解决,再和他探讨方案。她甚至开始规划自己的职业路径,思考更长远的发展。

杨子辰则在高压环境下被磨砺得更加沉稳和内敛。他学会了如何领导一个团队,如何在高强度的竞争中保持心态平衡,如何更有效地管理时间和压力。他依然会想念林晚,但那种想念不再是最初那种焦灼的、充满不安的渴望,而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确信对方也在努力变好的笃定。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奋力奔跑,偶尔停下脚步,隔空望一望对方的方向,然后继续前行。有时会觉得孤单,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力量——知道在另一个城市,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在为共同的未来积蓄能量。

一次视频时,林晚忽然说:“杨子辰,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以前为什么那么拼了。” “嗯?” “因为当你真的沉浸在一件喜欢的事情里,并且能看到自己一点点进步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会上瘾。就算累,也值得。”

屏幕那头的杨子辰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属于她自己的、而非反射自他的光彩。他笑了,一种混合着骄傲、欣慰和些许复杂情绪的笑容。 “是啊,”他轻声说,“而且,看到你这么闪闪发光,我觉得我再努力一点,也值得。”

平行世界或许少有交集,但他们在各自的轨道上,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而这,或许是距离赠予他们最珍贵的礼物。

夜深了,两座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他们互道晚安,放下手机。窗外的月光清冷地洒进来,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心底那份因为共同成长而愈发坚定的信念。

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当两条平行的轨迹积蓄了足够的能量,终将在未来的某个点,以更强大的姿态,重新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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