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校园里重新涌入熙攘的人群，沉寂了一个寒假的宿舍楼再次喧闹起来。
董娇娇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回来，看到林晚，立刻扑上来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晚晚！想死我了！你过年怎么样？一个人在学校是不是无聊死了？” 林晚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还好，挺充实的。” 董娇娇仔细打量着她，忽然眯起眼睛：“咦？有情况？” “什么情况？”林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不上来，”董娇娇绕着她走了一圈，像发现新大陆，“气色好了，眼神也不一样了……好像，没那么冷了？快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强装镇定：“瞎猜什么，可能就是睡得好。” 董娇娇将信将疑，但很快被其他室友回来的喧闹打断。
开学总是忙乱的。注册、领新书、打扫积灰的寝室。林晚穿梭在人群中，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还留在寒假那个静谧温暖的时空里。
她和杨子辰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阶段。
他们依旧没有明确地定义什么，但“朋友”这个词早己无法涵盖他们之间的种种。他会在早课时提前买好早餐等在她们宿舍楼下，会在她生理期时默不作声地泡好红糖姜茶送到咖啡馆，会在每晚睡前发来一句简单的“晚安”。
这些细碎的点滴，像春雨般无声地浸润着她的生活。
董娇娇很快发现了端倪。 “还说没情况！”一次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她挽着林晚的胳膊，压低声音，“杨子辰刚才又给你送笔记了吧？我看见了！他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林晚脸一热，无法再否认。 “就……还在接触。”她含糊道。 “接触？”董娇娇兴奋地掐她的胳膊，“我就知道！高中那会儿他就对你有意思！你们这是再续前缘啊！什么时候请吃饭？”
林晚笑着躲开她的“魔爪”，心里却漾开一丝甜意。被朋友这样打趣，感觉并不坏。
三月中旬，江城的天气开始回暖，樱花的花苞悄悄缀上枝头。
一个周五的下午，杨子辰发来信息：「晚上有空吗？江滩有灯光秀，听说很不错。」
林晚看着信息，指尖微微发烫。这像是一个正式的约会邀请。
她回复：「好。几点？」
他很快回复：「七点，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傍晚，林晚稍微打扮了一下，穿了件新买的米白色毛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下楼时，看到杨子辰己经等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身形挺拔，手里拿着一小束用牛皮纸包着的洋桔梗，白色和绿色的花朵清新淡雅。
看到林晚，他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走上前，把花递给她，耳根有些泛红：“路过花店，觉得和你很配。”
林晚接过花，清雅的花香淡淡散开：“谢谢，很漂亮。”
去江滩的路上，两人并肩坐在公交车的后排。晚高峰己过，车厢不算拥挤。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流淌而过。
他的手自然地放在座椅上，她的手指微微蜷缩，离他的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车辆转弯时，她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两人都微微一颤。
下一秒，他的手覆了上来，坚定地握住了她的。十指缓缓交扣，掌心紧密相贴，温度交融。
这一次，林晚没有一丝犹豫，轻轻回握了他。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嘴角却都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交握的手藏在座椅的阴影里，像一个甜蜜的秘密。
江滩的人比想象中多。璀璨的灯光秀将两岸的建筑群变成巨大的光影画布，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中，绚丽夺目。
江风带着水汽吹来，有些凉意。杨子辰很自然地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林晚肩上。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干净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
他们沿着江边慢慢走着，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不需要太多言语，偶尔相视一笑，便己心意相通。
灯光秀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长椅坐下。对岸的灯光依旧璀璨，江面上偶尔有游船的灯光划过。
气氛安静而美好。
“林晚。”杨子辰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嗯？”她侧头看他。
他凝视着她，眼眸里映着对岸的灯火，亮得惊人。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说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高中那次……太突然了，时机也不对。可能吓到你了。”
林晚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后来你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想逼你，只想陪着你，等你慢慢好起来。”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她心上，“现在，我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但我……我不想再等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她，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晚，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一首都很喜欢。”他的话语清晰而坚定，“不是同情，不是一时冲动。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保护你，想要看你笑的那种喜欢。”
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着潮湿的水汽。对岸的霓虹不断变换着色彩，他的脸在光影明灭间，显得无比真挚。
林晚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蹦出来。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涌向西肢百骸。
她张了张嘴，那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静谧的氛围，也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回应。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赫然是——“妈妈”。
杨子辰的眼神暗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先接电话吧。”
林晚歉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妈？”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母亲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焦急的、陌生的男声：“是林晚吗？我是你刘叔叔！你妈妈她……她刚才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后面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林晚只听到“晕倒”、“医院”这几个字眼，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哪…哪个医院？”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得到地址后，她挂断电话，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失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子辰立刻站起来，扶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
“我妈……我妈晕倒了，在医院……”她语无伦次，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我得马上过去……”
“别慌！我陪你去！”杨子辰立刻冷静下来，握紧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现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们坐地铁过去，快！”
他迅速揽着她，大步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她：“别怕，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晚的大脑一片混乱，母亲的病情、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刚才那句未能说出口的回应……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只能被动地跟着他快步走着，手指冰冷，紧紧回握着他温暖的手掌，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支撑她的力量。
那个充满期待的夜晚，那个即将圆满的告白，就这样被一个意外的电话骤然打断。
江风依旧吹拂，对岸的灯火依旧璀璨，但那份旖旎甜蜜的氛围，己被沉重的担忧和未知的恐惧所取代。
未出口的答案，悬在了冰冷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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