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壮们齐声应和，眼神里满是敬畏——既有对李太平狠辣的怕，也有对他能带来安稳的敬。刘老栓站在人群后，看着地上的血迹，后背冒出冷汗——他终于明白，李太平不是个好惹的人，之前没杀他，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没人注意到，在青壮们围堵吴六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身影从院后翻墙跑了出去。是吴六的堂弟吴小七，他昨天刚从焉耆逃到苦水驿，跟着吴六混饭吃，刚才藏在柴房里，亲眼看见王三等人被抓，趁乱逃了出来。
吴小七跑得飞快，麻鞋踩在沙地上，溅起细沙。他不敢回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颉利发的营地，把苦水驿的情况告诉颉利发，说不定还能换点赏钱。他知道吴六藏了不少秘密，比如甲库的具置、守夜的班次、还有李太平最看重的那根“铁棍子”——吴六说过，那东西能挡箭，是李太平的命根子。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吴小七终于看到了颉利发的营地。帐篷外的亲兵看到他，举着弯刀围了上来，用突厥语喝问：“你是谁？从哪来的？”
吴小七连忙跪下，用生硬的突厥语说：“我是吴六的堂弟，从苦水驿来的！我有重要消息要告诉颉利发头人！”
亲兵们把吴小七押进营地，带到颉利发面前。颉利发正坐在土台上，手里把玩着那把嵌着绿松石的弯刀，看到吴小七，皱了皱眉：“你是吴六的人？他让你来干什么？”
“吴六哥被李太平杀了！”吴小七哭着说，“还有王三、周老憨，都被砍了头，扔去喂狼了！我是趁乱逃出来的！”
颉利发的眼神冷了下来：“李太平？他还敢杀我的人？”他顿了顿，又问，“苦水驿的甲库，你知道多少？”
吴小七连忙点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甲库里有三副明光铠，三十套皮甲，十二把横刀！甲库就在废窑下面，离渠水只有两丈远！守夜的青壮只有二十多个，大部分人都不会用刀，只有一个叫海天鹰的混血种，箭法很准！”
他还把李太平的“铁棍子”说了出来：“那根铁棍子有一米五长，能挡箭，李太平走到哪带到哪，肯定是个宝贝！还有，苦水驿的渠水全靠陶管引的地下河，只要把陶管炸了，他们就没水喝了！”
颉利发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没想到苦水驿的甲库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更没想到李太平的软肋这么明显。他拍了拍吴小七的肩膀：“好！你立了大功！只要我拿下苦水驿，就赏你十斤麦种，一匹马！”
吴小七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恩。
这时，悉编掣逋·论赞派来的使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木盒：“颉利发，论赞大人让我来告诉你，飞石炮己经准备好了，三十个步兵也到了，明天一早就能出发，进攻苦水驿！”
颉利发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小的陶制飞石炮模型，旁边还放着张图纸，标注着飞石炮的用法。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太好了！有了飞石炮，再加上吴小七的消息，这次一定能拿下苦水驿，把李太平碎尸万段！”
他转头对俟斤·莫贺的弟弟俟斤·骨咄说：“你带十个骑兵，跟着吴小七，去确认一下苦水驿的陶管和甲库位置，明天一早，我们就用飞石炮轰甲库和陶管！甲库靠近渠水，一轰就会塌，陶管断了，他们就没水喝，用不了三天，苦水驿的人就会投降！”
俟斤·骨咄领命，带着十个骑兵和吴小七，朝着苦水驿的方向去了。
颉利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李太平被飞石砸死的场景，看到了苦水驿的甲胄和粮都成了他的战利品，看到了吐蕃人在他面前低头哈腰的样子。
“李太平，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颉利发握紧手里的弯刀，眼神里满是狠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苦水驿就被一阵沉闷的响声惊醒。李太平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螺纹钢就往外跑——是飞石炮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响，震得土坯墙都在微微颤抖。
他跑到城墙边，只见远处的沙丘上，几架木制的飞石炮正对着驿城，每一次发射，都有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被扔过来，砸在城墙上，发出“轰隆”的巨响。城墙己经被砸出了几个大洞，土坯块不停地往下掉，青壮们吓得躲在城墙后面，不敢露头。
“太平哥，怎么办？石头太硬了，城墙快撑不住了！”孙老三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他的明光铠上沾着不少土坯块，是刚才石头砸下来时溅到的。
李太平没说话，眼睛盯着飞石炮的方向。他看到颉利发骑着那匹纯白的汗血马，站在沙丘上指挥，旁边还有不少吐蕃步兵，正推着飞石炮，调整着发射角度。石头的落点越来越准，己经有几块砸在了甲库所在的废窑附近，废窑的顶己经塌了一半。
“海天鹰，你去射飞石炮的轮子！”李太平大喊，“把轮子射烂，他们就没法调整角度了！”
海天鹰领命，拉满弓，一箭射了过去。箭正好射在一个飞石炮的木轮上，木轮顿时裂开一道缝。他又连续射了几箭，射烂了两个木轮，飞石炮的发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但颉利发很快就调整了策略，他让吐蕃步兵拿着长柄斧，朝着驿城的城门冲过来，想趁机破门而入。孙老三带着青壮们，用石头和箭反击，却还是挡不住吐蕃步兵的进攻——他们穿着厚重的皮甲，石头砸在上面根本没用，箭也射不穿。
“太平哥，吐蕃人快到城门了！”赵老丑跑过来，手里的横刀上沾着血，“我们的人己经伤了好几个，再这样下去，城门迟早会被攻破！”
李太平心头猛地一紧，他深知如果继续如此被动地挨打下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目光最终落在了甲库的方向。
只见那座废弃的窑洞己经坍塌了大半，甲库的顶盖也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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