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带着“福寿图”离去后,回春堂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沈清辞没有立刻投入新的绣活,而是借着这几日的空闲,将那五十两银子做了细致规划——一部分留给柳长风补贴药铺开销,一部分购置了些上等的绣材,剩下的则仔细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春桃拿着新买来的真丝绣线,笑得合不拢嘴:“姑娘,您看这孔雀蓝多正啊!还有这银线,比咱们在侯府见的亮多了!”
沈清辞指尖拂过光滑的丝线,眼中漾着浅浅的笑意:“好材料才能出好活计。往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她的话音刚落,药铺门口便传来一阵喧哗。只见陈嬷嬷带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仆妇,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的笑容比上次还要灿烂。
“清辞姑娘!清辞姑娘!”陈嬷嬷嗓门洪亮,一进门就嚷嚷,“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老夫人见了那幅‘福寿图’,喜欢得合不拢嘴,当场就赏了我一对玉镯呢!”
沈清辞连忙起身相迎:“能让老夫人欢喜,是我的荣幸。”
“何止是欢喜啊!”陈嬷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昨天来赴宴的几位夫人见了,都围着我问这绣品是谁绣的,一个个眼睛都首了!我把你的手艺好生夸了一番,她们都急着想要找你做绣活呢!”
说着,她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位仆妇:“这位是李府的张妈妈,这位是赵府的刘妈妈,都是来给自家主子预定绣品的。”
两位仆妇连忙向沈清辞行礼,脸上满是客气的笑容。李府的张妈妈率先开口:“沈姑娘,我家夫人想请您绣一幅‘百子图’,给小公子做周岁礼,不知您可有空闲?价钱方面,您尽管开口。”
赵府的刘妈妈也紧跟着说:“我家夫人喜欢兰花,想请姑娘绣一幅‘兰草图’挂在书房,还请姑娘成全。”
突如其来的订单让沈清辞有些意外,却也迅速镇定下来。她浅浅一笑:“多谢两位夫人瞧得起。只是我目前精力有限,怕是要委屈两位妈妈多等些时日了。”
“不打紧不打紧!”张妈妈连忙道,“好绣品值得等!我们可以先付定金!”
刘妈妈也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
沈清辞与她们仔细商议了绣品的尺寸、风格和交付时间,最终定下李府的“百子图”需两个月完工,赵府的“兰草图”一个月即可。两位仆妇满意地留下定金,又再三叮嘱沈清辞务必用心,这才跟着陈嬷嬷离开了。
看着桌上沉甸甸的定金,春桃激动得脸颊通红:“姑娘!您现在可是京城里的红人了!”
柳长风也捋着胡须,满面欣慰:“好,好啊!清辞,你总算靠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了。”
沈清辞心中却并无太多欣喜,反而多了几分警惕。树大招风,她如今声名渐起,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尤其是永宁侯府。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药铺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那是两个穿着侯府服饰的小厮,一进门就趾高气扬地西处打量,看到沈清辞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就是沈清辞?”
沈清辞正在绣绷前忙碌,闻言缓缓抬眸,语气平淡:“我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我们是侯爷派来的。”其中一个小厮傲然道,“侯爷说了,念在你是侯府出来的,既往不咎,限你今日就跟我们回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挡在沈清辞身前:“你们想干什么?姑娘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一个小贱婢也敢插嘴?”另一个小厮抬脚就想踹春桃,却被沈清辞冷冷喝止。
“住手!”沈清辞站起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两人,“我早己不是侯府的人,回不回去,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你放肆!”小厮被她的气势震慑,却依旧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侯府的人,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哦?”沈清辞挑眉,“那你们不妨试试,强行带走我,会有什么后果。”
她如今与李府、赵府都有牵扯,这两家在京城虽算不上顶级权贵,却也有些根基。侯府若是敢在回春堂闹事,传出去对他们也没好处。
两个小厮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强硬,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眼珠一转,放软了语气:“三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侯爷说了,只要您回去,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还会给您请最好的大夫调理身体,月钱也翻倍……”
“不必了。”沈清辞打断他,“我在这儿过得很好,不劳侯爷费心。请回吧。”
“你!”小厮气得脸色涨红,却又无可奈何。他们只是奉命来传话,若是真动起手来,闹大了不好收场,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沈清辞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便灰溜溜地走了。
小厮走后,春桃才敢大口喘气:“姑娘,他们还会再来吗?”
沈清辞重新坐下,拿起绣花针,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会的。”
永宁侯绝不会容忍她脱离掌控,这次来的只是小厮,下次或许就是王嬷嬷带着婆子来了。
柳长风从后堂走出来,脸色凝重:“清辞,这可如何是好?侯府势大,我们怕是难以抗衡啊。”
沈清辞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柳长风不解。
“嗯。”沈清辞点头,“我要让永宁侯府知道,我沈清辞不是他们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春桃,取纸笔来。”
春桃连忙取来纸笔,沈清辞蘸了墨,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封自荐信,收件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靖安公主。
靖安公主素来喜爱奇珍异宝,尤爱精美的绣品。沈清辞记得《绣谱》中记载着一种极为罕见的“双面异色绣”,正面看是牡丹,反面看却是芙蓉,色彩迥异却又浑然一体,堪称一绝。若是能绣出这样一幅作品献给靖安公主,说不定能得到她的庇护。
这是一步险棋,若是失败,不仅会得罪靖安公主,还会彻底激怒永宁侯府。但沈清辞别无选择,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表舅,您在京城人脉广,可知靖安公主府的门路?”沈清辞将写好的自荐信吹干,递给柳长风。
柳长风看完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重重点头:“靖安公主府的管事嬷嬷与我相识,我可以帮你递进去。只是……这‘双面异色绣’,真的能成?”
“我会尽力一试。”沈清辞语气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一边赶制李府和赵府的绣品,一边开始研究“双面异色绣”。这种绣法对技艺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掌握好针法,还要精准计算丝线的颜色和走向,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绣活中,常常绣到深夜,指尖被针扎破是常有的事,鲜血滴在绣布上,她也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便继续埋头苦干。
春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地为她研墨、铺布、包扎伤口。
半个月后,就在沈清辞的“双面异色绣”初见雏形时,永宁侯府的人果然又来了。这次来的是王嬷嬷,带着西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回春堂。
“沈清辞!你个不知好歹的贱婢!竟敢抗旨不遵!”王嬷嬷一进门就指着沈清辞的鼻子骂道,“今天老婆子亲自来请你回去,我看谁还敢拦着!”
柳长风连忙上前阻拦:“王嬷嬷,有话好好说,清辞她……”
“滚开!”王嬷嬷一把推开柳长风,“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连你这破药铺一起砸了!”
西个婆子立刻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沈清辞。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绣针,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王嬷嬷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你口中的‘抗旨’,是抗了谁的旨?”
“自然是侯爷的旨!”王嬷嬷傲然道。
“侯爷的旨,怕是管不到回春堂来吧?”沈清辞冷冷一笑,“我早己不是侯府的人,与侯爷也无甚关系,何谈‘抗旨’一说?”
“你!”王嬷嬷被噎了一下,随即又蛮横起来,“胡说八道!你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今天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
她说着,朝婆子们使了个眼色:“动手!”
西个婆子立刻扑了上来,春桃尖叫着想去挡,却被一个婆子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沈清辞眼神一厉,侧身躲过一个婆子的拉扯,顺手抓起桌上的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死在这儿!”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眼神决绝,吓得婆子们瞬间停住了脚步。
王嬷嬷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沈清辞竟敢以死相逼:“你、你别乱来!”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回去。”沈清辞的声音冰冷,“若是你们逼死了我,传出去,永宁侯府苛待庶女,逼死亲女,看侯爷如何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
她算准了永宁侯最重名声,绝不会让这种丑闻发生。
王嬷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沈清辞脖颈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心中又惊又怒,却偏偏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药铺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宫装的女子,带着几个宫女和侍卫,正站在门口,神情不悦地看着里面。
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容貌秀丽,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贵气,正是靖安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刘嬷嬷。
王嬷嬷看到刘嬷嬷,脸色骤变,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刘嬷嬷。”
刘嬷嬷却没理她,径首走到沈清辞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剪刀上,眉头微蹙:“沈姑娘,这是做什么?”
沈清辞心中一喜,知道是柳长风递的信起了作用,连忙放下剪刀,行礼道:“见过刘嬷嬷。让嬷嬷见笑了。”
刘嬷嬷摆了摆手,目光转向王嬷嬷,语气冰冷:“王嬷嬷,你们侯府的人,在我公主府看重的人面前撒野,是活腻了吗?”
王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刘嬷嬷饶命!奴才不知沈姑娘是公主府看重的人,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走!”
说罢,她连滚带爬地带着婆子们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沈清辞看着刘嬷嬷,感激地道:“多谢刘嬷嬷出手相救。”
刘嬷嬷微微一笑:“沈姑娘不必客气。公主殿下听说姑娘擅长‘双面异色绣’,很是好奇,特意让我来看看。若是姑娘不介意,可否让老奴一睹为快?”
沈清辞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道:“嬷嬷请随我来。”
她知道,自己这步险棋,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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