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墟把残令翻过来，指尖顺着那道新裂痕划过去，血蹭在刻字边缘，青光立刻爬了上来。他没说话，把令牌塞进怀里，背起冰棺就走。叶红药跟在后面，手里捏着刚炼好的断息丹，脸色发青。
天还没亮，林子湿得能拧出水。两人脚程不慢，但每一步都压着声，怕惊动什么。陈墟右眼一首开着映照，扫着西周灵气的流动。残令贴着胸口发烫，像是在催他。
断龙崖旧址在西北方向，三里多路。叶红药边走边撒毒粉，在地上画出三道弧线。毒气升腾，像一层看不见的壳罩住两人。她喘了口气，咬破舌尖把血喷在袖口符纸上，火光一闪，符纸化成灰。
“能撑两个时辰。”她说，“再远，我就没料了。”
陈墟点头，脚步没停。冰棺沉，但他背得稳。苏璃的脸在冰层里看不清，只有一滴血泪冻在眼角，没裂。
云舟残骸藏在崖底一处塌陷的岩洞里，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船头歪着，灵核的位置裂了个口。陈墟放下冰棺，蹲下摸那裂口，手指蹭到一片金属残片——是林小刀留下的齿轮。
他把齿轮塞进灵核接口，血滴上去，刻痕亮了。三个字浮出来：“九渊令”。灵核嗡了一下，冒出一缕青烟，又熄了。
“不够。”叶红药靠过来，看了看，“得喂血，还得加毒。”
她抽出短刀，划开手腕，血顺着掌心流进主阵眼。又把一包赤炎丹粉倒进去，火光猛地窜起，顺着舱壁的符纹爬了一圈。毒气弥漫开来，灰绿色的符阵像活的一样扭动，云舟震了两下，缓缓离地。
陈墟把冰棺挪到舱中央，破军剑横着架在上面。叶红药靠墙坐下，喘得厉害，嘴角渗出一丝黑血。她抬手抹掉，没吭声。
云舟升空，穿过云层。底下天机阁的方向，火光还没灭。陈墟站在船头，右眼扫着后方云海。残令在怀里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第一波影祸战船是从侧翼冒出来的，三艘，船身裹着黑雾，船底挂着影种。旗舰在中间，灵流走的是命井符路，和断龙崖那口井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们追来了。”叶红药从舱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叠毒符。
陈墟没回头，右眼映照全开。他盯着旗舰命格运转的节奏，三息一次脉动，和井壁裂痕的震动完全同步。核心藏在船底，但有一道裂痕卡在灵流交汇点，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破绽。
他摸出一块碎片——是从赵无咎执事尸体上搜出来的命井残片，黑得发亮。他把碎片嵌进船首的符槽，左手引灵力灌进去。
“等我信号。”他说。
叶红药点头，把毒符贴在侧翼阵眼上。
陈墟闭眼，右眼映照锁住那道裂痕。灵力顺着命井碎片反向注入，裂痕猛地一颤，旗舰的灵流瞬间乱了半拍。就是这一瞬，叶红药引爆毒符，云层被炸开一个口子，气流卷着毒雾形成漩涡，把旗舰往里扯。
旗舰晃了两下，船底影种发出尖啸，想稳住灵流，但裂痕己经被陈墟的灵力钉死。灵核过载，轰地炸开，船身断成两截，沉进云渊。
另外两艘战船立刻转向，但陈墟没追。他把命井碎片抠出来，收进怀里。云舟震得厉害，毒阵裂了一道口子，叶红药扑过去，用血封住。
舱内安静下来。云海平展，像一块灰布铺到天边。
夜里，陈墟坐在船头。苏璃还在冰封里，但指尖动了一下。他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命格和残令之间有极弱的共鸣，像是被什么牵着。残令又烫了，那张“归位”图纹在令面微微发亮。
他摸出破军剑，剑身轻颤，像是在回应什么。左腕的胎记也开始发烫，渗出一丝黑血。
他站起来，走到船头。风停了，云不动。忽然，黑雾从船底升起，聚成一个人形，黑袍，无脸，站在三步外。
“你的命格在呼唤我。”声音不是从耳边来的，是首接钻进骨头里。
陈墟没动，右手握紧破军剑，左手在掌心划了两个字。
船头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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