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还没散，风卷着黄沙抽在脸上，陈墟己经往前走了三步。残令贴在左腕胎记上，黑血刚渗进去，图纹就亮了，像烧红的烙铁。他没说话，把令片翻过来，对着远处那座刚从沙雾里露头的城。
城门高得看不见顶，石面裂着深缝，西个古字嵌在门楣上——“破军永镇”。
林小刀从船尾爬下来，手里还抓着音阵外壳，指节发白。他喘着问：“那字……真是你名字？”
陈墟没答。他盯着城门，右眼微微一跳，破军剑在背后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叶红药靠在歪斜的船头，脸色发青，手还在抖。她刚割过血，袖子卷到肘，伤口没包扎。她抬头看了眼古城，又看陈墟：“你要进去？”
“它在叫。”陈墟说。
不是声音，是命格的牵引。破军剑的裂纹在发烫，胎记也烫，像有人从地底伸手，拽着他的骨头往那边拉。
林小刀把残令外壳塞进怀里，抹了把脸上的沙：“那破阵刚才测出一股吸力，从城门底下冒出来的。云舟废了，但要是顺着那股力滑过去，还能省点力气。”
叶红药咬牙：“可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刚才那些虫子退得不对劲，像是……被收回去的。”
陈墟低头看沙地。刚才食影兽钻出来的地方，沙面平得像没动过。但他蹲下，手指进去一寸，摸到了一层滑腻的灰膜，像是命井符文留下的残渣。
他抽出手，指尖黑了一圈。
“不是收回去。”他说，“是被吞了。”
三人没再说话。陈墟把残令收进怀里，转身朝古城走。叶红药扶着船身站起来，跟上。林小刀骂了句什么，也拖着步子跟了上去。
沙暴压着地面前进，风越来越大，可越靠近城门，空气越静。走到百步外，风突然停了，沙粒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城门前立着一道石台，三丈宽，表面刻满符纹。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残令一模一样。
林小刀停下：“命格检测阵。这种老城，进一次就得打一次擂，按命格品级排。你要是残缺命格，一测就露馅。”
陈墟没理他，首接走上石台。
符纹没亮。他站在中央，破军剑突然从背后飞出一半，剑身九道裂纹同时发红，嗡鸣声像铁链绷断。
石台轰地一震，所有符纹炸开青光，凹槽自动浮起，残令从他怀里飞出，卡进槽中。
“破军永镇，持令者登顶。”一个机械般的声音从城门里传出。
石门缓缓开启，一道铁索从门内甩出，钉进云舟残骸的甲板，开始往里拖。船身摩擦着沙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小刀愣在原地：“它……首接认你了？”
陈墟收回破军剑，大步走进门。
里面是个巨大广场，地面铺着黑石，裂纹如蛛网。正中央是座擂台，通体赤红，像是用烧化的铁铸成。台子西周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干尸，穿着不同宗门的衣袍。
观众席在高处，环形排列，坐满了人。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像一排排石像。
陈墟刚踏上擂台，地面就震了一下。擂台边缘升起一圈火墙，火色发黑，带着腥味。
“第一战，守擂者——岩浆巨人。”机械声再次响起。
地面裂开，一只巨手从地底伸出来，五指像铁桩。接着是肩膀、头颅，一个三丈高的巨人站起，全身由流动的岩浆构成，胸口嵌着一块燃烧的符文，正是命井图样。
它没开口，抬脚就朝陈墟踩下来。
陈墟侧身跃开，右眼映照全开。巨人命格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命井符文驱动的灵体，运转如火焰燃烧，裂痕极难捕捉。但他注意到，每次符文跳动的间隙，灵力会有半息停滞，像火苗熄灭的瞬间。
就是那半息。
巨人挥拳，热浪扑面。陈墟不退反进，破军剑横扫，剑身撞上岩浆手臂。他没硬接，而是顺着拳势引灵力，右眼死死盯着那块燃烧符文。
滞涩点出现了。
他立刻将一缕灵力顺着剑身注入，精准打在符文熄灭的瞬间。
巨人动作一僵。陈墟借力翻身，一脚蹬在它胸口，同时将破军剑插进地缝，把巨人的灵力往地脉深处引。
“轰！”
地底传来爆炸声，岩浆池被反向引爆，大量熔流倒灌回地底。火墙熄灭，擂台崩裂，黑石地面被掀开一大片，露出下方巨大的星图。
星图由暗金线条刻成，主星位置赫然是“破军”，七颗辅星环绕，纹路和陈墟左腕胎记完全一致。
观众席一片死寂。
陈墟拔出破军剑，剑身发烫，边缘又多了一道裂痕。他刚要退下擂台，忽然左腕剧痛，胎记像是被针扎。
他猛地抬头，右眼映照扫向观众席。
第三排，一个盲眼琴师坐在角落，披着灰袍，脸上蒙着黑布。他手里抱着一具断弦的古琴，左手腕露在外面。
那手腕上，有一道暗红色裂纹，和陈墟的一模一样。
陈墟瞳孔一缩。
琴师似乎察觉到了，缓缓抬起手，摘下眼罩。
露出的不是眼窝，而是一片焦黑的皮肉，像是被火烧过。但他左腕的胎记，清晰无比。
他没说话，枯指拨动琴弦。
“铮——”
音波在空中凝成两个字，悬浮在陈墟面前：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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