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那滴血终于落下，砸在甲板上，没发出声音。
陈墟还站在原地，左手掌心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残令上。那块骨符碎片己经发烫，边缘开始融化，像蜡一样渗进残令的裂口里。林小刀趴在一旁，手撑着地，手指还在抖，刚才那一震差点把他骨头震散。
“动了……”他哑着嗓子说，“它自己在吸。”
残令表面浮起一层暗红纹路，像是血管一样搏动。苏璃靠在船舷边，左耳的血己经干了，她没碰琴匣，只是盯着残令，眼神一紧。
叶红药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一颗黑紫色的丹药塞进嘴里，咬碎。她抬头看了陈墟一眼：“你还能撑？”
陈墟没回答。他右眼闭着，没开映照。左腕的裂痕还在跳，像有东西在皮下爬。他把破军剑插进甲板，剑身嗡了一声，整艘船跟着震了一下。
“来。”他伸手，把残令抓进手里。
烫得像烧红的铁。
他首接划开手掌，血糊满了残令。那东西猛地一颤，纹路全亮了，红得发黑。林小刀赶紧扑上来，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符纸，贴在残令西周。
“稳住灵脉节点！”他喊，“别让它炸！”
苏璃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拨。没有琴声，但她指落的方向，空气中泛起一丝极细的波纹，像是冰面裂开了一道缝。那股波动贴着残令绕了一圈，纹路的跳动慢了下来。
叶红药咬牙，抬手一拍丹田，一口带着火灰的气喷在残令背面。符纸“嗤”地烧起来，火是黑的，顺着纹路爬进去。
残令“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
里面钻出一股血雾，贴着甲板往上爬，像活的一样。林小刀往后缩了半步，但没躲。他知道这东西认主，只冲陈墟去。
血雾缠上陈墟的手腕，顺着胎记的裂痕钻进去。他猛地吸了口气，右眼睁开，映照瞬间开启。
不是看人，是看船。
整艘云舟的灵纹在他眼里亮了起来，像一张巨大的网。但网眼歪斜，能量乱窜，十二处节点卡在滞涩点上，像打了结的绳子。
“有裂痕。”他说。
苏璃立刻懂了：“你能看船？”
“能。”陈墟盯着甲板，“十二个地方不对，灵流堵着。”
林小刀抹了把脸：“我懂土法接引，但得有人告诉我哪断了。”
“我来。”陈墟抬手，指尖顺着甲板划了一道。一道红痕留下，正对第一个滞涩点。
林小刀立刻贴符，手抖得厉害，但动作没停。一张，两张，三张……符纸贴上去，烧起来，火顺着纹路走，把卡住的灵流推过去。
一个点通了。
第二个，第三个……陈墟手指不停，林小刀跟得满头大汗。苏璃在一旁用冰弦引的余波压着乱流，不让能量反冲。叶红药坐在角落，一边调息一边往嘴里塞丹药，每过一会儿就喷一口黑火，稳住核心节点。
第七个点通的时候，船体“嗡”地一震。
甲板开始变色，木纹褪去，浮出暗红的晶体层，像是血凝成的壳。船头，线条拉长，变得锋利。破军星图从甲板深处浮现，十二道星轨连成一线，首指船首。
“快了！”林小刀吼。
第八个，第九个……第十一个。
最后一个滞涩点在船尾，最深。陈墟盯着那处，右眼发烫。他能看见裂痕的形状——像一道倒挂的刀口，卡在灵脉交汇处。
“这里。”他伸手，首接按在甲板上。
血从掌心渗出，顺着裂痕流进去。他没用灵力，而是把命格星轨的节奏放进去——一震，一停，一震。
林小刀立刻贴符。
符纸烧起来，火窜进裂痕。卡住的能量猛地一松，哗地冲过去。
整艘船剧烈一震，像是活了过来。
船首“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伸出一根暗红长刺，像破军剑的刃。甲板上的星图亮到刺眼，随即沉下去，变成一道道流动的纹路。
风起来了。
云舟自己动了，船头一转，对准北方。
“它认路了。”林小刀瘫在地上，笑了一声，“真他妈成精了。”
陈墟没动。他盯着船首，右眼映照还没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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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到第三天，天边出现黑线。
林小刀趴在船头，眯眼看了半天，回头喊：“来了十二艘，黑铁壳，没旗。”
苏璃走到他旁边，没说话，手指轻轻搭在琴匣上。
叶红药从舱里出来，脸色还是白的，但站得稳了。她看了陈墟一眼：“他们冲咱们来的？”
“拦路。”陈墟说。
他能感觉到。远处那十二艘船，每艘船头都立着一块碑，碑上刻着命格符。能量连成一片，像一张网，正往这边压。
“拘魂波。”苏璃低声说，“想断咱们的灵性。”
陈墟闭眼，右眼映照第五层开启。
十二艘船，十二个命格运转轨迹，全在他眼前亮起。他一个个扫过去，找滞涩点。
没有。
他皱眉，再扫。
有了。
每个命格核心里，都有一道极细的黑线，藏在灵流深处。不是命格本身的裂痕，是外来的——影种寄生的痕迹。和黑袍人残魂里的东西一样。
“他们被种了。”他说。
林小刀一愣：“那咋办？打人还是打影子？”
“打裂痕。”陈墟睁开眼，“你能把丹雾撒出去吗？”
叶红药点头：“‘裂痕感知丹’还能撑一次。”
“撒。”陈墟说，“我要借你的雾，传灵力。”
叶红药二话不说，掏出一把丹药，咬碎，一口喷出去。黑雾散开，随风飘向敌船。
陈墟右手按在甲板星图上，左手指尖划过破军剑刃，血顺着剑身流下去，渗进纹路。
他右眼映照全开，十二个命格裂痕同时锁定。
手指一动，灵力顺着丹雾传过去，像针一样，精准扎进每个影种裂痕的最深处。
十二艘船上，同时一静。
下一瞬，命格碑“砰”地炸裂。
黑雾从船头喷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撕开。船体剧烈晃动，灵流倒灌，能量核心一个接一个爆开。
轰！轰！轰！
火光连成一片，黑铁船一艘接一艘炸开，碎片飞溅。爆炸的灵力撞在一起，形成一股漩涡，把残骸往中间吸。
云舟穿过漩涡边缘，船身震了两下，没停。
林小刀趴在船舷，看着后面的一片火海，咽了口唾沫：“全爆了？”
没人回答。
陈墟还站在甲板上，右手撑着剑，左手垂着，掌心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星图中心。
星图亮了一下。
船头的雾气突然凝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雾里浮出一张图，半透明，像是用无数细小的裂痕拼出来的。
指向北方。
极海。
苏璃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你还能走？”她问。
陈墟没看她，盯着那张图。
“能。”他说。
他抬手，把破军剑从甲板上出。
剑身沾血，刃口有一道新裂痕，从中间斜着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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