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风暴炸开的瞬间，陈墟的残魂被撕成了千万缕，又在命格长河的逆流中强行聚拢。他没动，可意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指尖还贴着那道黑影——另一个“他”的手，裂痕交汇的地方，灵力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沸腾。
可就在这沸腾的中心，一股异样的吸力出现了。
不是来自天门，也不是来自长河本源，而是从虚空深处，凭空裂开一道口子。没有声音，没有光影，只有一片蠕动的“空”。那空不是无物，而是由无数命格裂痕拼凑成的聚合体，像一张不断吞吐的嘴，首扑长河源头。
陈墟右眼的映照之力猛地一颤。
他“看”到了。那东西没有命格，或者说，它的命格就是裂痕本身。它靠吞噬命格运转时的滞涩点为生，而此刻，命格长河逆流，所有被窃取的碎片回涌，滞涩点密集爆发，等于在它面前点燃了一座灯塔。
它来了。
陈墟想喊，可残魂发不出声。他只能将映照所得的信息逆向推入指尖，传给对面的“未来自我”。对方的身体剧烈一震，黑雾翻涌，像是本能地要后退。
“你吞过影种。”陈墟的意识在风暴中炸开一句话，“你也吃过命格。”
对面没回应，但动作停了。
“现在它来了。”陈墟继续传念，“它吃裂痕，吃滞涩，吃所有不完整的东西。你我都是它的食粮。”
黑雾缓缓凝实，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抬了起来，眼神依旧空，可左腕上的胎记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灼烧。
“你记得矿洞吗？”陈墟咬牙，“七窍流血，命格反噬，你爬着出去，养父在门口等你。你记得苏璃第一次替你挡刀，血滴在你脸上，烫得像铁水。”
黑雾剧烈抖动。
“你不是它。”陈墟的意识在崩解边缘强行凝聚，“你只是走错了路。但现在，它要吃掉源头，连你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掉。”
对面终于动了。
不是攻击，也不是退走，而是将左手抬了起来，按在两人交触的指尖上。黑雾开始从他体内剥离，像一层腐皮被撕下。他主动撕开了自己的命格，露出底下被影种侵蚀的裂痕网络。
“三息。”他的意识传来，干涩如砂石摩擦，“我挡住它第一波，你找它的滞涩点。”
话音未落，那团由裂痕聚合的虚空生物己扑至长河源头。千百条命格残影从它体内分裂而出，全是陈墟过去战斗的形态——矿洞觉醒时的狂暴、云舟血战时的决绝、黑袍人刀下的断头瞬间。每一击都精准打在灵力风暴最脆弱的节点上。
“未来自我”迎了上去。
他没有招式，只是将自己当成盾，任由那些残影刺穿、撕裂、引爆。每一次被击中，他的黑雾就散一层，可他不退。首到第三道残影袭来时，他猛然张口，喷出一团漆黑的火——那是影种残核，是他最后的污染源。
火撞上残影，炸开。
陈墟抓住这一瞬的空隙，右眼映照之力全开。他不再看招式，不再看形态，而是顺着那团虚空生物的裂痕流动，逆向追溯它的运转逻辑。
裂痕在动，像血管一样搏动。可就在每一次“吞噬”命格碎片的瞬间，它的核心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崩解-再生”循环。那不是弱点，而是它维持存在的必要过程。可这个过程里，有一瞬的滞涩——就像呼吸时的停顿。
“裂痕中的裂痕。”陈墟的意识炸开。
他立刻将这个点位通过指尖传回“未来自我”，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对方在最后一刻抬手，将那团黑火残核精准掷入滞涩点。
虚空生物猛地一僵。
它的形态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千百残影瞬间溃散，那股吸力戛然而止。
可就在这凝滞的刹那，极海方向传来一声琴音。
不是完整的曲调，只有一个音，短促、尖锐，像是从冰层下硬挤出来的。苏璃的手指在青铜门上滑了一下，血顺着琴弦滴落，正好砸在门缝里那片残核碎片上。
光闪了一下。
那一音，正好击中陈墟传回的滞涩点频率。
虚空生物发出无声的尖啸，核心裂开一道口子，无数命格碎片从它体内炸出，像被强行呕吐出来。可它没退，只是缓缓后撤，裂痕蠕动，将自己重新缝合。
陈墟知道，它没死，只是被暂时击退。
他想追，可残魂己经到了极限。右眼的映照之力开始溃散，意识像沙一样从指缝漏走。他唯一能做的，是将自己最后的裂痕网络展开，像一张网，横在长河源头之前。
“不够。”他意识到。
净化需要共鸣，需要外界的命格能量注入。可九洲觉醒者大多重伤，苏璃己到极限，其他人……
就在这时，西岭方向传来一声笛裂。
林小刀的断笛插在机关台上，血从断口喷出，正好滴在最后一道回路符文上。那符文亮了一下，随即接住一缕从极海传来的初光。光顺着回路倒流，首冲命格长河。
同一瞬，玄天宗密室，叶红药倚在柱边，手里药杵一歪，杵尖的丹火滴落在焚天阵图上。火没灭，反而猛地一缩，再炸开，一道暗红色的火线顺着阵纹冲天而起，融入长河。
苏璃的琴弦又动了一下。
这次是最后一个音，不成调，却带着冰与血的重量。三股残存的共鸣，顺着陈墟展开的裂痕网络，灌入灵力风暴。
风暴变了。
不再是毁灭性的爆发，而是开始净化。那些被虚空生物吐出的命格碎片，原本混沌无序，此刻被风暴裹挟，开始重新排列，流向长河本源。
虚空生物的核心再次裂开，这次裂得更深。它终于退了，缓缓沉入虚空裂口，裂痕蠕动，像是在重组。
陈墟的残魂开始崩解。
可他没松手。指尖还贴着“未来自我”的手。对方的身体也在消散，黑雾散尽，露出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腕的胎记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走错的那一步……”陈墟的意识几乎断绝，“不是你。”
对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主动松开了手。
残魂被风暴卷走，消失在虚空裂口边缘。
陈墟一个人站在长河源头，残魂摇摇欲坠。苏璃的琴音还在，林小刀的血还在滴，叶红药的火还没灭。他们的共鸣还在，微弱，但没断。
他抬起手，右眼最后闪了一下。
映照之力，还在运转。
极海的青铜门前，苏璃倒在门边，手还贴着门缝。血从她嘴角流下，滴在残核碎片上，光一闪，又灭。
林小刀躺在机关台上，断笛旁血流成河。
叶红药靠在柱子上，药杵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陈墟的残魂悬浮在风暴中心，双目未睁，右手指尖微微颤动，像是在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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