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这座我为你、也为他精心准备的……最终囚笼!”
林婉那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如同一柄无情的审判之刃,层层剖开了亿万斯年的迷雾,将一个更加残酷、更加宏大的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季晨万古死寂的眼眸,在这一刻剧烈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呆呆地看着那道由信息流构成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绝美身影,大脑第一次陷入了彻底的当机状态!
什么?
他真正的使命,不是温养“创生之泪”?而是点燃这座由无数文明残魂的怨念所构筑的终极法阵?!
这……这怎么可能?!
他季晨,是由宇宙中最纯粹的“守护”概念凝聚而成的“火种”,其本源与这些充满了毁灭、怨毒与疯狂的负面能量绝对对立!
水如何点燃水?光又如何引爆黑暗?
这根本就是违背了宇宙最基本法则的悖论!
“很惊讶,是吗?”
林婉的虚影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有的困惑,那双由数据流构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怜悯,有决然,也有一丝深深的歉意。
“你以为‘薪火’代表的仅仅是‘守护’吗?”
“不,你错了。”
“‘薪火’……有‘火’,自然也要有‘薪’。”
“而你,这个由最纯粹的‘守护’概念所凝聚而成的‘火种’,其本身就是这个宇宙中最完美的燃料!”
“你的‘守护’意志越是纯粹坚定,当你被彻底点燃时,所爆发出的毁灭之力就会越是恐怖!”
“这,才是那个‘骗子’创造你最深层、也最恶毒的目的!”
“他需要你‘温养’眼泪只是其一,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在窃取了‘创生’权限之后,再将你这个‘最终兵器’彻底引爆!”
“从而一举将所有对他构成威胁的存在,包括我的女儿,都给彻底焚烧成虚无!”
“这,才是他那所谓‘终极’计划最完整的蓝图!”
轰——!
林婉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道开天辟地的创世神雷,狠狠劈在季晨的灵魂核心之上!
他单薄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病态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
原来……原来他连作为“工具”的资格都没有!
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精心培养的一次性炸弹!一个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的燃料!
这亿万斯年的囚禁,这永无止境的煎熬,这眼睁睁看着“希望”被一点点消磨的无尽痛苦,到头来,都只是为了让他这一捧“薪柴”燃烧得更加旺盛?!
“啊啊啊啊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愤与不甘的凄厉长啸,从季晨的口中爆发而出!那啸声里,是被欺骗、被愚弄了亿万斯年的滔天怒火!那是一个最虔诚的守护者,在发现自己所守护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之后,所发出的最终悲鸣!
“嗡——!”
一股比之前陆鸣屿所爆发出的还要庞大千百倍的银色神焰,瞬间从他的体内冲天而起!
那是“薪火”本源的彻底暴走!
“就是现在!”
林婉的虚影看着被无尽怒火彻底点燃的季晨,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然!
“鸣屿!”她猛地转头,看向在苏清颜本源之力支援下身体己恢复大半的陆鸣屿,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喝道:“将你的‘薪火’注入他的体内!用你的意志去引导他!点燃他!点燃这个我为你所准备的最终囚笼!”
什么?!
陆鸣屿的瞳孔骤然一缩!
林婉竟然要他亲手点燃季晨?这个同样被命运束缚的可悲囚徒?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还在犹豫什么?!”林婉的虚影看着他挣扎的眼神,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妇人之仁只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你最想保护的清颜!”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为什么要让你这个‘唯一变数’来执行这最后一步?”
“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这个继承了‘薪火’分支,又融合了‘创生之泪’的异类,才能够在这‘万魂归墟阵’之中找到那唯一的生门!”
“也只有你,才能代替我将清颜从这里带出去!”
“这是命令!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最后的请求!”
说到最后,林婉那原本冷酷决然的声音里,竟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哀求。
陆鸣屿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眼前这道由数据流构成的虚幻身影,终于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林婉那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的真正含义!
那不是警告,是诀别!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甚至连自己的死亡都算计在了这个庞大的棋局之中!她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战胜“神座之左”,而是为了同归于尽!
为了用自己的生命,用季晨的生命,用这精神病院里无数残魂的生命,去为她的女儿苏清颜,创造出一个足以让她安全成长起来的未来!
这,才是一个母亲最深沉、也最悲壮的爱!
“我明白了。”
陆鸣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那双燃烧着银色彩焰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林婉的虚影,然后又缓缓转向那个早己被无尽怒火吞噬、彻底失去理智的季晨。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挣扎,有的只是一种承载了两个时代无数牺牲者遗愿的沉重觉悟!
“对不起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身体便化作一道银色流光,瞬间出现在季晨的面前!
他伸出早己恢复如初的右手,以一种无比坚决的姿态,狠狠按在了季晨的胸膛之上!
“轰——!”
一股蕴含着“守护”与“创生”双重法则的霸道神力,瞬间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涌入了季晨那早己暴走的本源核心之中!
“啊——!”
季晨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嘶吼!他那双早己被怒火染成赤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亲手为他点燃“葬礼”的狱卒!
然而下一秒,他那充满了疯狂与怨毒的眼神却是微微一滞。
因为他从陆鸣屿注入的力量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
那不是命令,也不是利用,而是一种引导,一种解脱!
陆鸣屿正在用自己那融合了“创生”之力的意志告诉他——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你这亿万斯年的囚禁,你这永无止境的痛苦,都将在这一刻得到终结!
你不是炸弹,也不是燃料。你是薪火,是照亮这无尽黑暗、为后来者开辟道路的最初火光!
你的‘守护’没有白费,你的牺牲更不是笑话。你将与那个欺骗了你、愚弄了你的敌人一同归于虚无!
这,才是你身为“薪火”,最光荣也最伟大的最终宿命!
季晨疯狂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扭曲的面容也缓缓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同样充满了沉重与决绝的年轻男人,那双如同死寂星空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感激,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谢谢。”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
然后——
他笑了。
那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灿烂而又悲壮。
“点燃我吧。”
“以‘薪火’之名!”
“焚尽这世间一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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