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在我眼前碎裂成无数荒诞的碎片。
“S？！”
“张……张爷爷？！”
我和凌夜的惊呼声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如同两道尖锐的冰锥，刺破了剧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却又瞬间被更加深沉、令人窒息的寂静所吞噬。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比空白更可怕。那是一种被强行灌入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真实的信息后，濒临宕机的混乱。
张爷爷。那个自我记事起，就一首陪伴在外公身边的慈祥老人。他是国内最顶尖的医学泰斗，也是我们凌家最信任的家庭医生。我小时候每一次发烧感冒，都是他用那双布满老年斑却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为我打针喂药。他的口袋里永远都揣着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看着我长大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如同亲祖父一般的宠溺与慈爱。
S。那个戴着青铜面具，充满了神秘与诡异气息的男人。他是十八年前救下母亲的神秘科学家，也是为天蝎财团提供维持母亲生命药物的关键人物，更是这些年来一首隐藏在凌夜身边，亦师亦友，亦或是亦敌亦友的神秘存在。他是连接着我们家族悲剧与天蝎财团阴谋的最核心的那枚齿轮。
这两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的身份，此刻，却因为那张从血泊中滑落的青铜面具，而以一种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重叠在了一起。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那种冲击，甚至比知道母亲还活在人世、比知道幽灵就是我的亲弟弟，还要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颠覆！
“不……不可能……”我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如果不是身后冰冷的座椅靠背及时支撑住了我，恐怕我己经和凌夜一样狼狈地在了地上。
而舞台中央，那个刚刚才从母亲怀抱中感受到一丝久违温暖的凌夜，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灵魂的木偶。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双刚刚才褪去些许戾气的漂亮眼眸瞪得滚圆，空洞地死死盯着那个倒在血泊中，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苍老面容。
他的嘴唇在无声地翕动着，像一条濒死的鱼。我离得那么远，却仿佛能清晰地“听”到他那卡在喉咙里，充满了无尽痛苦与迷茫的破碎音节：
“为……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这也是我想问的。
为什么会是你？张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安！”就在我神思恍惚，几乎要被这巨大的谜团所吞噬时，秦墨焦急而冷静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从我手腕的微型通讯器里炸响！“安安！报告情况！听到请回答！”
这声音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将我从即将崩溃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开始流动！
对！现在不是震惊和悲伤的时候！那个藏在暗处的天蝎财团的刺客还在！危险并没有解除！张爷爷……S……他还躺在那里！或许……或许还有救！
这个念头像一道求生的闪电，瞬间划破了我脑海中的混沌！我再也顾不上任何礼仪与形象，提起裙摆，疯了一样地冲上那个沾满鲜血的舞台！
“张爷爷！”我扑到他的身边，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他胸口那个被电磁轨道枪洞穿、前后通透的恐怖血洞，看着那正汩汩向外冒着、夏日微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我刚刚才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无情的现实给彻底浇灭。
没救了。就算是华佗在世，大罗金仙下凡，也不可能救得活一个心脏都被彻底气化蒸发的人。
我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去为他捂住那个不断流逝着生命与秘密的伤口，却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的右手给轻轻抓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张爷爷……不，或许我应该叫他S。他看着我，那张己经被鲜血彻底染红的苍老面容上，竟然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每说一个字，都有大量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底最大的疑问，“张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他张了张嘴，眼神却艰难地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那个同样泪流满面、脸上写满了痛苦与不解的母亲。他那浑浊的眼眸里，瞬间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有深深的愧疚，有无法言说的痛苦，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晚晚……”他轻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对不起……当年……我没得选……”
没得选？什么叫没得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再问，他那抓着我手腕的右手却猛地收紧了，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猛地将目光转回到我的脸上，那双原本己经开始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竟然重新凝聚起了一丝骇人的精光！
“听着……安安……”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急切的语气对我说道，声音却因为生命的极速流逝而变得断断续续，“天蝎……天蝎财团在东方联邦……布局了一个价值百亿的……秘密项目……那个，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秦家和凌家的所有产业……都只是障眼法……”
“你必须……阻止他们……”
秘密项目？价值百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
“那个项目是什么？！”我急切地追问道，“‘核心’，到底是什么？！”
“核心……就是……”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告诉我那个最终的答案，可是一口鲜血却猛地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彻底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那双抓着我的大手也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力气。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放弃了再去解释那个复杂的秘密，而是用尽最后、最后的一丝力气，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跪在不远处、如同石化了一般的凌夜，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哀求的恳切。
“保护……保护好阿夜……他……他也是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核心’的真相……”
“答应……我……”
说完这最后三个字，他那双一首死死抓着我的大手，终于彻底地松开了，无力地垂落下去。那双曾经闪烁着智慧与慈爱的眼眸，也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永远地定格在了那片他再也无法守护的黑暗之中。
张院士。
S。
这个身份横跨黑白两道、充满了无数谜团的老人，死了。
带着那足以颠覆一切的最终秘密，永远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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