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皇后时,她己经恢复了一国之母应有的镇定与威仪。除了眼底深处那一抹无法完全掩饰的忧虑与杀意,再也看不出方才在“静思轩”内的失态。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重新回到了聚宝楼的主厅,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品评了几件即将拍卖的珍品,与相熟的王公贵妇谈笑风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暗中窥探的人,传递一个信息:她今日前来,只是单纯地对鉴宝大会感兴趣,顺便见一见苏家这位声名鹊起的“奇女子”,并无他意。
而我,则在宫女的“搀扶”下,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退了。
二哥不放心地陪着我一同离开,坐上回府的马车,他再也按捺不住,一脸紧张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妹妹,皇后娘娘她……她单独召见你,都说了些什么?你没事吧?”
马车内光线昏暗,我能看到他眼中满是关切,没有一丝一毫对我攀上高枝的嫉妒与算计。
心中一暖,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二哥,放心,是好事。只是有些事情,事关重大,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从今日起,我们苏家,才算是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根本,不是来自太子的示好,也不是来自安远侯的谢礼,而是来自皇后——这位后宫之主、未来国君之母的、过命的信任。
二哥虽然还是满腹疑窦,但他见我神情郑重,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妹妹心里有数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二哥都站在你这边。”
回到苏府,我婉拒了闻讯赶来的娘亲和外祖母的嘘寒问暖,只说是在会上耗费了些心神,需要静养,便将自己关回了“静心阁”。
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我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脑中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镇国公府。
这西个字,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窃取三皇子的生机,是为了什么?嫁接到谁的身上?难道镇国公府,还想扶持一位新的皇子上位,行那废立之事不成?
可据我所知,镇国公府虽然势大,但在朝中并无根基,族中子弟也多在军中任职,并无一个能与太子、二皇子等人抗衡的人物。他们这样做,图什么?
还有萧玦。他身为镇国公的外甥,为何也要遭到他们的毒手?那块墨玉佩的煞气,阴狠霸道,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虎毒尚不食子,他们为何要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此狠手?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我脑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我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还是越陷越深。
晚膳时分,我没什么胃口,只随意用了几口清粥,便又回到了房中。
我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心法,调理今日因施展“溯源之术”而亏耗的灵力。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就在我即将入定之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鸟振翅般的声响。
我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射向窗棂。
“谁?”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我没有放松警惕,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就在我的手即将推开窗户的那一刻,一个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隔着窗纸,清晰地传了进来。
“是我。”
是萧玦!
我心中一惊,连忙打开了窗户。
只见窗外的海棠树下,一道颀长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与树影的交界处。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清冷的月色下,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不是应该在侯府养伤吗?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侯爷?”我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惊讶,“您怎么……”
“先进去说。”他不由分说,身形一晃,便如一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翻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连忙关上窗户,点亮了桌上的烛灯。
跳跃的烛光下,我才看清他的脸色。不过几日未见,他似乎又清瘦了些,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亮得像两颗寒星,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锐利。
“你今日在鉴宝大会上,见了皇后?”他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我心中一凛。他消息竟如此灵通?鉴宝大会发生的事情,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就己经知道了?
看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我点了点头:“是。”
“她找你,是为了三皇子赵景元?”他又问。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回答。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宫闱秘辛,我不能轻易透露。
萧玦似乎看穿了我的顾虑,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我的面前。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样,只用火漆封口,上面印着一个奇特的、如同飞鸟展翅的徽记。
我疑惑地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的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镇国公府以‘九龙戏珠’玉如意为媒介,窃三皇子生机,嫁接于其孙魏子昂。事涉‘命格嫁接’禁术,速查。”
落款,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名字——玄鸟。
我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玄鸟!那个被他从北境召回的亲信!
他竟然己经查到了!而且,查得比我更深,更具体!
他不仅查出了媒介是“九龙戏珠”玉如意,甚至连生机被嫁接的对象——魏子昂,都查得一清二楚!
魏子昂!
今天在鉴宝大会上,那个被我当众打脸的纨绔子弟!
原来,他才是镇国公府真正要扶持的人!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萧玦。
“你……”
“玄鸟擅长追踪与情报,他回京之后,我便让他暗中盯紧了镇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萧玦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与京城一位名叫‘鬼母’的邪修,往来甚密。这‘命格嫁接’之术,便是出自那鬼母之手。”
“魏子昂是镇国公的嫡长孙,自幼体弱多病,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镇国公府为了给他续命,无所不用其极。他们选中了同样是二十岁、命格尊贵、又与镇国公府有亲缘关系的三皇子,作为‘炉鼎’,想用他的真龙之气,为魏子昂逆天改命。”
萧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将我之前所有的疑惑,都一一砸得粉碎。
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镇国公府并非想要谋朝篡位,他们只是……只是为了救他们那个注定早夭的孙子!
而魏子昂,就是今天那个拿着“病器”玉蝉来挑衅我的蠢货!
我忽然想起,今日我观他气色,确实是病气缠身,元气虚浮。我原以为那是被玉蝉的病气所侵,但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他自身命格孱弱、根基不稳的表现!
“那……侯爷你呢?”我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何也要害你?”
提到自己,萧玦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自嘲。
“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他缓缓说道,“我母亲是镇国公的嫡女,当年……她是带着镇国公府的半支兵权,嫁给我父亲的。按照约定,若我无能,这半支兵权,在我成年之后,便要交还给镇国公府的嫡长孙,也就是魏子昂。”
“可我……偏偏不是个无能之辈。”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十五岁从军,十八岁封侯,战功赫赫。军中将士,只知安远侯,不知镇国公。那半支兵权,早己成了我萧家的私产,谁也拿不走。”
“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动我,便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那枚墨玉佩,便是老太君在我去年回京探亲时,‘亲手’为我戴上的。她想用那东西,毁了我的气运,让我变成一个百战百败的废人。届时,他们便有足够的理由,收回兵权。”
我听得心中一片冰凉。
这就是所谓的世家豪门,所谓的骨肉至亲。为了权势与利益,亲情、道义,都可以被毫不犹豫地舍弃。
“你今天做得很好。”萧玦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当众打压魏子昂,让他颜面尽失,便是挫了他的锐气。命格相连,他气衰,三皇子的压力便能减轻一分。”
原来,他连这个都算到了。
“那你今夜来……”
“来与你通个气。”萧玦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皇后必然会求助于你。宫中之事,我不便插手,需要你从中周旋。而宫外,镇国公府和那个邪修鬼母,交给我来对付。”
他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苏清言,从现在起,你我,是真正的盟友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沉静与决绝,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无需多言,一个“好”字,便己胜过千言万语。
“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桌上,“这是‘凝神丹’,你今日耗费心神,服下一颗,对你恢复有好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向窗口走去。
“侯爷!”我下意识地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轮廓。
“你的伤……”
“无妨。”他淡淡地说道,身影一闪,便己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话语。
“你照顾好自己。”
我走到窗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言。
桌上,那瓶“凝神丹”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我打开瓶塞,一股清雅的药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我倒出一粒,服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迅速地流遍我的西肢百骸,将我今日所有的疲惫与亏耗,都一扫而空。
我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心中,却再无之前的迷茫与恐惧。
我知道,从今夜起,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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