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摊前的风波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顾清辞。
陈序的报复手段毫无底线，且只会变本加厉。
国内的环境，尤其是陈家的影响力，对周执衡和他的家人来说，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
她必须采取最终措施，彻底斩断这一切。
她约周执衡在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包间见面。
周执衡到的时候，她己经在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她神情专注，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坐。”她示意他坐下，将屏幕转向他。
上面是几所国外知名大学的详细介绍，专业集中在金融、计算机等前景广阔且他擅长的领域。
“看看这些。”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讨论一个商业项目，“陈序不会收手，在国内，他有无数种方法让你和你家人寸步难行。我们太被动。”
周执衡的目光扫过屏幕，手指微微收紧，他明白她说的是事实，留下，意味着永无宁日，前途尽毁。
顾清辞继续分析，条理清晰：“申请国外的大学，我们一起走，彻底离开他的势力范围，你的成绩和背景，申请奖学金很有优势，我己经联系了最好的留学中介，材料准备很快能启动。”
她顿了顿，看向他，语气坦诚：“学费和生活费，我可以先借给你，等你学成工作后，再分期还给我，这不是施舍，是一项对你未来的投资，我相信你的能力和潜力。”
她甚至调出了一些国外兼职和实习的网站信息：“过去之后，机会很多，这不仅是摆脱困境，更是为你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平台和未来。”
周执衡沉默地听着，目光从屏幕移到她冷静而认真的脸上，她为他规划了一条清晰且可行的生路，甚至考虑到了他的自尊。
留下，是黑暗的泥潭；离开，是未知却充满希望的光明；更重要的是，能和她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感激：“好，我听你的。”他没有矫情地拒绝资助，而是郑重承诺：“钱，我一定会还给你，连本带利。”
风声不知从哪个环节走漏了。
陈序在一家私人俱乐部里喝闷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个跟班小心翼翼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序哥，听到点消息……不知道准不准……”
“说！”陈序不耐烦地吼道，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好像……顾小姐和那个周执衡……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材料都开始准备了……”
“哐当！”陈序手中的酒杯猛地砸在地上，碎片和酒液西溅，他的脸色瞬间惨白，随即涨得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斥着难以置信和彻底的疯狂，“出国？他们想跑？”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倒发出刺耳的声响，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以这种彻底逃离他的方式！
“备车，去顾家，现在！”他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
深夜，顾家别墅一片静谧，只有几盏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宁静，陈序的车猛地停在雕花铁门外，他几乎是跌撞着冲下车，用力拍打着厚重的大门，响声在夜里格外惊心。
别墅内的灯光亮起。
保姆被惊醒，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状若疯狂的陈序，吓了一跳，慌忙上楼去通知顾清辞。
顾清辞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冷声问：“陈序，这么晚了，你想干什么？”
“清辞，你出来，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要跟那个穷鬼出国？”陈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哭腔。
顾清辞沉默片刻，打开了门，但只开了一条缝，足够看清对方，她站在门内，月光勾勒出她冷静的侧脸。门外的陈序头发凌乱，眼圈通红，昂贵的衬衫沾着酒渍，整个人狼狈不堪，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绝望。
“是又怎么样？”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
陈序看到她冷漠的脸，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猛地伸手想抓住她，又怕她立刻关门，手僵在半空，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和哀求：“清辞，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针对周执衡，我不该动他爸妈，我保证，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以前那么好……你说过要一首跟我在一起的……你忘了吗？”
眼泪真的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滑落，混合着酒气，看起来可怜又可悲。
顾清辞看着他流泪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打断他语无伦次的哭诉，声音清晰而残忍，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所有伪装：“陈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道歉，你挽留，不是因为你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最不堪的念头，“而是因为你受不了我不再围着你转，受不了失去你对我的绝对控制权，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享受我的喜欢和顺从，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尊重，什么是爱！”
她盯着他瞬间僵住、血色尽失的脸，一字一句，给出最终的理由，也是最致命的一击：“我选择离开，就是因为我看清了这一点，而且，我舍不得。”
她顿了顿，在陈序茫然又恐慌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说：“我舍不得周执衡再因为我的缘故，受到任何一点委屈和伤害，我心疼他！”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狠狠砸碎了陈序最后一丝幻想和骄傲。
顾清辞不再看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后退一步，声音决绝冰冷：“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砰！”
厚重的实木门在她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门内，顾清辞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声，以及门外死一般的寂静，她没有丝毫后悔，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和解脱，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门外，陈序像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僵立在冰冷的夜色中，脸上未干的泪痕被风吹得冰凉刺骨，顾清辞的话，像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自欺和仅存的情感。
长时间的寂静后，门外终于传来引擎疯狂咆哮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声音急速远去，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哀嚎，仓皇逃离。
顾清辞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以陈序偏执到极点的性格，这种极致的绝望和羞辱，只会催生出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毁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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