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勇的加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独立团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战士们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尤其是格斗训练场,总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想跟这位少林寺出来的高手学个一招半式。魏大勇人也实在,毫不藏私,从最基本的马步、出拳开始教起,虽然他的教学方式比较首接(偶尔会把学得慢的战士摔个七荤八素),但效果显著,独立团战士的近身搏斗能力肉眼可见地提升着。
李云龙看着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那股紧迫感却丝毫未减。他整天背着手在团部转悠,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嘴里念念有词:
“不行啊,光有拳头不行,和尚功夫再好,也架不住鬼子歪把子机枪突突啊……得有好枪,得好装备……”
赵刚正在看文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团长,你又琢磨什么呢?旅部刚补充过来一批弹药,虽然不多,但也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装备的事情要慢慢来,我们……”
“慢慢来?老赵,我的大政委哟!”李云龙一屁股坐在赵刚对面,打断了他的话,“等旅部那点装备,黄花菜都凉了!山本那老小子能等咱们吗?你看看咱们团,除了几挺老掉牙的捷克式,还有啥像样的自动火力?步枪更是五花八门,汉阳造、老套筒、中正式,甚至还有老套筒改的独一撅……这玩意打兔子都费劲,怎么跟鬼子的三八大盖、冲锋枪拼?”
孔捷在一旁闷头抽烟,闻言叹了口气:“是啊,老李说的在理。咱们团这次损失大,好枪更少了。可这装备……除了缴获,也没别的路子啊。总不能去抢旅部的仓库吧?”他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
“抢旅部?那是犯错误!老子能干那事?”李云龙眼睛一瞪,随即又眯了起来,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不过嘛……咱们不能抢自个儿的,还不能‘借’点别人的?”
“借?问谁借?”孔捷和赵刚都疑惑地看着他。
李云龙嘿嘿一笑,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幅简陋的军事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拉着,最后重重地点在了一个地方——万家镇。
“这儿!万家镇!”李云龙的眼睛亮得吓人,“老孔,老赵,你们还记得不?前段时间情报说,鬼子弄了个骑兵营的装备放在万家镇,好像是要组建什么伪军骑兵部队,暂时由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连的伪军看着。”
孔捷凑过去看了看地图:“万家镇?是有这么个情报。可那地方不在咱们防区,而且距离鬼子主要据点不远,打起来容易捅马蜂窝。旅部之前也没下令打这里啊。”
赵刚的脸色严肃起来:“团长,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攻打万家镇?这需要上级批准,擅自调动部队是违反纪律的!”
“谁说要调动大部队了?”李云龙一副“你们怎么不开窍”的表情,“老子又不是要去攻打县城!咱们是去搞点副业,顺手牵羊!弄点马匹装备回来!”
他越说越兴奋,手指敲着地图:“你们想啊,一个骑兵营的装备!那得有多少好马?多少骑步枪、马刀?说不定还有轻机枪和掷弹筒呢!咱们要是把这批装备弄到手,老子就能组建一个骑兵连!机动性大大增强!而且,那些骑步枪可比咱们的老套筒强多了,精准射程都强一截!正好可以挑出最好的,给老子准备成立的‘龙魂突击队’用!”
“龙魂突击队?”赵刚和孔捷又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号。
“对!老子想的名字,怎么样?霸气吧?”李云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由和尚当格斗教官,再从全团挑选最机灵、枪法最好、胆子最大的兵,组成一支精干的小部队,专门用来对付山本特工队那种硬茬子,或者执行特殊任务!没点好装备怎么行?万家镇这批货,简首就是给咱独立团准备的年货!”
孔捷听得有些心动,组建骑兵连,还有精锐突击队,这对他一雪前耻太有帮助了。但他还是顾虑重重:“老李,想法是好。可万家镇毕竟有鬼子一个小队和伪军一个连,硬打肯定不行,动静太大。偷袭的话,怎么绕过外围的哨卡和据点?就算得手了,那么多马匹装备,怎么运回来?路上被鬼子缠上就麻烦了。”
赵刚也补充道:“而且,未经请示擅自行动,这是严重的无组织无纪律行为!团长,我们不能这么做。”
李云龙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他现代人的灵魂里那些“灵活变通”和“结果导向”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
“哎呀,我的政委同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李云龙凑近赵刚,苦口婆心(其实更像蛊惑)地说,“旅长让咱们独立团自己发展,壮大队伍。咱们这不就是在壮大队伍吗?等咱们把马匹装备弄回来了,形成了战斗力,多杀鬼子,旅长高兴还来不及呢!到时候功过相抵,说不定还得夸咱们会过日子呢!”
他又看向孔捷:“老孔,至于怎么打,怎么运,老子早就想好了!用不着大部队,老子就带一个加强连,化装成伪军或者老百姓,悄悄摸进去!老子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鬼子的主要哨卡!至于运输……抢了马难道还不会骑吗?咱们骑着马,拉着装备,快速机动,等鬼子反应过来,咱们早跑回根据地了!”
他这番话说得看似有理有据,其实漏洞百出。化装潜入、小路迂回、快速机动,哪一样都需要极高的执行力和运气成分,风险极大。
赵刚眉头紧锁,坚决反对:“团长,太冒险了!情报是否准确?路线是否安全?敌人的布防是否有变化?这些都是未知数!我们不能拿战士们的生命去赌博!我坚决不同意未经请示的军事行动!”
孔捷也犹豫了:“老李,政委说的有道理。这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或者向旅部请示一下?”
“请示?等旅部批复下来,鬼子的骑兵营没准都组建完毕开拔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李云龙有些急了,“老子又不是去打太原!就一个小小的万家镇,防守空虚,咱们速战速决,捞一票就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们不说,旅长哪能知道?”
“团长!你这是典型的游击习气!瞒报军情,擅自行动,这是要受处分的!”赵刚的语气严厉起来。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李云龙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一副“从善如流”的表情:“好好好,政委同志说得对!要讲纪律!这样,老子这就给旅长打电话请示!这总行了吧?”
赵刚和孔捷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李云龙转变这么快。
李云龙走到那部老旧的手摇电话机旁,摇通了电话:“喂?给我接旅部!……旅长吗?我是李云龙啊!……对对对,独立团挺好的,战士们士气很高!……谢谢旅长关心!那啥,旅长,跟您汇报个事儿,我们得到情报,万家镇那边好像有点动静,鬼子好像在捣鼓什么,我打算派个小股部队,化装侦察一下,摸摸底,看看有没有啥便宜可占……对对,就是侦察,绝对不主动惹事!……好嘞!谢谢旅长!保证完成任务!”
啪!李云龙挂断了电话,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赵刚疑惑地问:“旅长同意了?”
“同意了啊!”李云龙两手一摊,“旅长说了,‘李云龙,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只准侦察,不准乱来!’听见没?旅长让咱们去侦察一下!”
赵刚总觉得哪里不对:“旅长说的是‘只准侦察,不准乱来’……”
“对啊!侦察嘛!老子最拿手了!”李云龙一本正经地说,“老子带人去侦察一下,如果情况有变,敌人防守严密,那咱们就回来。如果……嘿嘿,如果确实有机可乘,那咱们顺手牵羊,也不违反旅长‘不准乱来’的意思嘛!咱们这是灵活执行侦察任务,顺便为部队搞点给养嘛!”
赵刚:“……团长,你这是诡辩!”
孔捷在一旁憋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李云龙这是铁了心要干这一票,而且早就想好了怎么钻空子。
“哎呀,政委,你放心!”李云龙拍着胸脯,“老子心里有数!保证把风险降到最低!这样,老孔,你留在家里看家,我带一营一连去。老赵,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跟我一起去?监督老子,免得老子‘乱来’?”
赵刚看着李云龙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知道拦是拦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我跟你一起去!这次行动,我必须全程监督!如果情况危险,你必须立刻带队撤退!”
“成交!”李云龙爽快地答应,心里却乐开了花:‘嘿嘿,只要你老赵去了,看到那么多好装备,到时候眼红了,还能拦着老子不让拿?说不定还得帮老子想办法运回来呢!’
计划既定,李云龙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让张大彪从一营挑选了最精锐、最机灵的一个加强连,全部换上最好的装备(虽然也没多好),每人配足弹药和干粮。又让魏大勇也跟着一起去,这家伙是个强力打手,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他还特意嘱咐小张,把那几套试做的迷彩服和几块大点的迷彩布找出来,让几个侦察兵换上,负责前期渗透和侦察。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一支精干的队伍悄然离开了独立团驻地,向着万家镇方向潜行而去。李云龙和赵刚走在队伍中间,一个信心满满,盘算着能捞多少好处;一个心事重重,既担心行动失败,又担心李云龙蛮干惹祸。
李云龙看着远处朦胧的万家镇轮廓,心里暗自嘀咕:‘万家镇啊万家镇,老子来了!你的马匹,你的装备,都是老子的了!嘿嘿,等老子装备起骑兵连和龙魂突击队,山本一木,你就等着老子给你准备的大惊喜吧!’
这次“侦察”行动,究竟会顺利得手,还是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李云龙的小聪明,能否瞒过赵刚的眼睛,又能否骗过驻守万家镇的日伪军?一切,都将在万家镇见分晓。独立团的命运,似乎也系于这次冒险的“副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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