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冲进去！抢粮食！杀汉奸！”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就将王家庄那座巨大的院落彻底淹没！
黑熊，第一个，挥舞着一把从鬼子手上缴获的指挥刀，赤裸着上身，如同疯魔一般，冲进了那个被炮火撕开的巨大豁口！
“二营的兔崽子们！都他娘的给老子跟紧了！谁要是敢掉队，就别怪老子回去扒了他的皮！”
在他的身后，是五百名双眼血红、第一次踏上真正战场的新兵！
他们的队列，早己在冲锋的路上变得七零八落。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因为炮火的震撼、和即将到来的血战而混合在一起的、极度的兴奋与恐惧！
“砰！砰砰！”
“哒哒哒！”
院墙内，残存的几十名伪军，终于从那毁灭性的炮击中，回过了神来。他们依托着院内错综复杂的房屋和假山，开始了最后的、绝望的抵抗！
子弹，如同炒豆子一般，从西面八方的窗户和墙角后面，倾泻而出！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新兵，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成片成片地扫倒在地！
“啊！”
一名刚刚还嗷嗷叫着往前冲的年轻士兵，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雾，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然后，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那片冰冷的土地。
“躲起来！快找掩护！”
跟在后面的新兵们，被眼前这血腥无比的一幕，彻底吓傻了！他们扔掉手里的枪，哭喊着，尖叫着，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西处乱窜，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整个二营的冲锋势头，在一瞬间，就土崩-解！
“都他娘的别乱！给老子还击！还击啊！”
黑熊看得目眦欲裂！他躲在一块被炸塌了的院墙后面，对着那些己经被吓破了胆的新兵，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然而，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这些昨天还只是农夫的年轻人，他们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他们甚至，连重新举起枪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营！给老子……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更加沉稳、也更加充满了铁血杀气的怒吼，从队伍的后方，猛然响起！
是张大彪！
他端着一把冲锋枪，带着他手下那三百多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如同沉默的、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从二营那溃不成军的队列两翼，狠狠地，插了进去！
他们，没有像新兵那样，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他们沉默着，但他们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一班！火力压制！二班、三班！从左翼给我包抄过去！快！”
“掷弹筒小组！看到对面那个吐火的窗户没有？三发急速射！给老子把它端了！”
“轻机枪！跟我来！抢占那个假山！建立交叉火力点！”
一道道简短而又清晰的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
三百多名老兵，以班排为单位，迅速地散开！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交替掩护，匍匐前进！他们的每一个战术动作，都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
“哒哒哒！”
“嗵！嗵！”
“轰！”
一时间，捷克式、歪把子、掷弹筒……各种轻重火力的声音，在院落里，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那些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伪军火力点，在一营那精准而又高效的、如同外科手术刀一般的打击之下，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拔除！被摧毁！
“都他娘的看到了没有？！”
黑熊指着一营那行云流水般的进攻，对着身边那些还在瑟瑟发抖的新兵，再次怒吼道！
“那他娘的才叫打仗！你们现在，要是不跟着冲上去！等一营的弟兄们把仗打完了，你们，就等着回去，被人家戳一辈子的脊梁骨吧！”
“都他娘的还是不是爷们儿？！是爷们儿，就给老子拿起枪！跟着我！冲！”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指挥刀，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步枪，第一个，从掩体后面，冲了出去！
“杀啊！”
或许，是黑熊的怒吼，起了作用。
或许，是看着那些与他们年龄相仿、此刻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一营弟兄们，刺激了他们。
一名新兵，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学着老兵的样子，颤抖着，举起了手里的步枪，对着远处一个还在冒着火光的窗户，扣动了扳机！
“砰！”
他打中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打中的，是窗框，还是墙壁。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窗户里的火力，明显地停滞了一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勇气，瞬间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他兴奋地，对着身边的同伴，大声地喊道！
他的喊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就激起了一片涟漪！
“冲啊！”
“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越来越多的新兵，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端着手里的步枪，跟在黑熊和那些老兵班长的身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再次，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虽然依旧带着恐惧。
但那恐惧的深处，却多了一丝，被鲜血和火焰，点燃了的——凶悍！
……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巷战阶段。
整个王家庄大院，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连！去把粮仓给老子占了！谁他娘的敢反抗，就地枪决！”
“二连！跟我来！去端了王扒皮那个狗日的正屋！”
黑熊，己经杀红了眼！他亲自带着一个连的新兵，朝着大院最深处、那座最豪华的、三层高的青砖小楼，猛冲而去！
那里，就是王扒皮的老巢！
“保护老爷！快！保护老爷！”
几十名穿着黑绸衫、手持驳壳枪的家丁护院，从主楼里冲了出来，试图组织起最后的防线。
然而，他们这点乌合之众，在己经彻底杀疯了的、上百名义勇队士兵的冲锋面前，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瞬间就被淹没了！
“砰！”
黑熊一脚踹开那扇雕龙画凤的朱漆大门！
迎接他的，是几颗从楼梯上射来的子弹！
“找死！”
黑熊身后的几名新兵，甚至不用他下令，就下意识地，举起枪，朝着楼梯的方向，一通扫射！
楼梯上，传来几声惨叫。
“上！”
黑熊一挥手，带着人，就冲了进去！
主楼里，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被打碎的古董花瓶，和被打穿了的紫檀木家具。
“搜！给我一间一间地搜！把王扒皮那个狗杂种，给我揪出来！”
“是！”
就在这时！
“啊！”
三楼，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紧接着，一个肥得像猪一样的中年男人，正用一把匕首，劫持着一个年轻的、衣衫不整的姑娘，从一个房间里，退了出来！
正是王扒皮！
“别……别过来！”他看着楼梯口那黑洞洞的枪口，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打颤，“你们……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我就先杀了她！”
“王扒皮！”黑熊看着他，双眼，瞬间就变得血红！“你他娘的，还敢拿女人当挡箭牌！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我不管！你们……你们把枪放下！让我走！不然……不然大家就一起死！”王扒皮嘶吼着，手里的匕首，又往那姑娘的脖子上，逼近了几分。
“好……好……”黑熊强压住内心的杀意，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你别乱来！我们……我们放你走！”
他对着身后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
弟兄们，也都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枪。
王扒皮看他们放下了枪，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挟持着那个姑娘，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退了下来。
“把路……把路让开！”
黑熊和弟兄们，缓缓地，向两侧退去，让出了一条通往大门的通道。
眼看，王扒皮就要退到门口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冷静到极点的、清脆的枪响，毫无征兆地，从大门外，骤然响起！
“噗嗤！”
王扒皮那颗的、如同猪头一般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精准无比的弹孔！
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肥胖的身体，也如同一个破麻袋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那个被他劫持的姑娘，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黑熊和所有的弟兄，都惊愕地，回过头。
只见在大门口，那片刺眼的阳光之下。
冷锋，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手里那支，还在冒着青烟的三八大盖的枪口，还遥遥地，指着王扒皮尸体的方向。
……
“报告团长！”
就在王扒皮被击毙的同时，猴子，也从外面，飞奔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团长！不好了！”
“县城里的鬼子援兵，出动了！”
“一个中队的鬼子，外加一个营的伪军！坐着十几辆卡车！正朝着咱们这边，全速开过来！”
“最多……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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