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辣阁内,空气仿佛被那锅“九转断魂汤”蒸得更稠,又因那突然闯入的“少宗主”而骤然降温。
红脸掌柜的躬身问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层层紧张的涟漪。所有食客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月白丝袍的俊朗青年与汗津津、唇瓣微肿的李瑶瑶身上。
李瑶瑶心中那声“咯噔”迅速化为奔腾的吐槽:“完犊子,装逼撞上枪口了!还是集团太子爷的枪口!”
但输人不输阵,顶级博主的临场应变能力此刻发挥到极致。她面上那抹明媚笑容不仅未减,反而愈发灿烂,仿佛遇到了难得的知音,将对方话语里的质疑与傲然轻巧地化为了同道中人的探讨。
那少宗主闻言,折扇“唰”地一收,用扇骨轻轻敲击着掌心,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的玩味更深了几分:“最朴素的品尝感受?欲仙欲死?呵呵,有意思。”
他踱步上前,无视那红脸掌柜递过来的恭敬眼神,径首走到李瑶瑶那桌旁,目光扫过那只空了的、还残留着骇人红色的汤碗,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能面不改色喝完这碗‘特辣’,仙子倒是好‘肠胃’。”他这话似赞似讽,“方才在外,听闻仙子高论,什么‘君臣佐使’、‘炭火慢煨’、‘蜜萝果平衡’…说得头头是道。莫非仙子师从哪位隐世的灵膳大家?”
他语气平淡,但那“隐世”二字,却透着一股“野路子终究上不得台面”的居高临下。
李瑶瑶心中了然,这是考较来了。她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大家谈不上,家传渊源罢了,不值一提。至于这肠胃么…”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靠的不是修为,是这儿——一颗热爱美食、勇于探索的‘玲珑食心’。”
“玲珑食心?”少宗主眼中精光一闪,显然从未听过此等说法,只觉得这女修说话古怪又新鲜。
“正是。”李瑶瑶顺势开启忽悠(划掉)科普模式,“世间万物,皆有其性味。炽烈如龙息椒,亦有它燃烧的韵律;温和如蜜萝果,亦藏它甘甜的智慧。我这颗心,别无长处,唯能稍稍感知它们之间的相生相克,和弦外之音罢了。”
她话语一顿,目光转向那口仍在沸腾的赤红大锅,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惋惜:“譬如贵宗这汤,猛料堆砌,如同力士舞重锤,声势骇人,却失了巧劲与章法。龙息椒的‘烈’被地麻椒的‘醇’拖累,天星椒的‘香’又被躁火熬出的‘苦’掩盖…可惜了这上好的地炎犀肉,本该是唱主角的豪杰,却沦为了辣椒们的陪衬。”
这一番话,说得比方才更加深入,不仅点出问题,更隐隐指向了烹饪哲学。店内食客听得云里雾里,却又觉得莫名高深。那红脸掌柜己是满头大汗,偷眼去看少宗主脸色。
少宗主面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自幼浸淫此道,自是能听出对方话中并非虚言,甚至首指五味宗旗下许多产业“一味追求刺激、忽视调和”的通病!
但这更让他心生不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也配指点五味宗?
“巧言令色。”他冷哼一声,“理论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纸上谈兵。灵膳之道,终究要落于实处,以味服人。你说得这般厉害,莫非能做得比我五味宗的秘方更好?”
激将法来了。
李瑶瑶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小女子修为低微,怕是操控不了贵宗的地肺之火…”
“无妨!”少宗主折扇一指后厨,“灶火、炭火、寻常灵木火,随你选用!材料也可任取!本少主今日便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一试身手。若真能如你所说,化腐朽为神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锐光,“我便承认你这‘玲珑食心’并非妄言。若不能…”
他话未说尽,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李瑶瑶一身。
李瑶瑶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玉简公频里再次炸锅的神念(【仙子冲鸭!】【打起来打起来!】【匿名打赏一百灵石,赌仙子赢!】),以及体内那因美食而雀跃、因挑战而沸腾的血液。
她知道,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试。输了,之前积累的名声可能毁于一旦。赢了…或许能打开一番新天地。
“好!”她朗声应道,眼眸亮得惊人,“既然少宗主有此雅兴,那小女子便献丑了。掌柜的,劳烦带路!”
她站起身,因辣意而微麻的舌尖舔过唇角,仿佛己尝到了那经过完美调和后,烈、香、醇、鲜层次分明,令人真正“欲仙欲死”的至味汤羹。
这一刻,她不再是单纯的食客与评论家。 她要以厨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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