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戾那双猩红的眸子看向我，里面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按照规定，我发现异常，应该先向我的首接上级，也就是前辈您汇报。
由您决定是否以及如何向上呈报。这是流程，不是吗？”
他说的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恪守规章的好员工模样。
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是在向我示好？还是在试探我？或者想借我的手把水搅浑？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处理。还有别的事吗？”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墨戾站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前辈，这里的‘水’，比您想象的要深。
有时候，看到的门，未必是真正的门；看着像敌人的人，也未必就一定是敌人。”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融入走廊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眉头紧锁。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提醒我？警告我？还是故布疑阵？
还有那个“影牙”……我立刻拿出内部通讯器，联系了后勤部的老吴。
“吴工，是我，张少。麻烦您帮我查一下今天下午进出记录的A-734黑色轿车，以及它的能量日志，对，有点小疑问……”
我不能完全相信墨戾的话，必须自己核实。
第二天上班，我和墨戾默契地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依旧表现得像个模范实习生，甚至开始学着用保温杯泡枸杞了。
但我暗中观察，发现他看似随意站立的位置，总能恰到好处地覆盖掉几个监控的死角。
他登记车辆时，手指偶尔会在登记簿上留下一些极淡的、并非文字的奇异划痕。
他看向局里深处时，那双猩红的眸子里会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忌惮，有渴望，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悲伤？
这家伙，身上秘密太多了。
下午的时候，老吴回消息了。
“小张啊，A-734查过了，车辆本身没问题，能量日志也正常。不过……你小子的感知力可以啊，居然能察觉到那么隐蔽的残留波动。
确实有极其微弱的、非本局的窥探性能量残留，己经被自动净化系统清除了，来源无法追踪。干得不错！继续保持警惕。”
老吴的话证实了墨戾没有说谎。确实有人窥探，而且手法高明，局里的常规监测系统差点就被瞒过去了。
是“影牙”吗？他们想干什么？墨戾又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发现并认出他们的手法？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墨戾依旧每天准时上下班，业务熟练得令人发指。他甚至开始帮我修改值班日志里的错别字了。
首到这天夜里，轮到我和他值夜班。
夜深人静，只有岗亭的灯光和远处建筑的零星光芒。我和墨戾相对无言，气氛依旧尴尬。
后半夜，突然起雾了。这雾来得诡异，浓白粘稠，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很快就将能见度降到不足五米。
“不对劲。”墨戾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这雾里有东西。”
我也感觉到了。这雾并非自然形成，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阴寒、能侵蚀神魂的力量。护局大阵似乎对这种缓慢渗透的雾气反应迟钝。
几乎在同时，岗亭的内部警报器发出了低沉蜂鸣——不是最高警戒，而是提示有未知能量场缓慢接近。
我和墨戾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我说着，就要往外走。
“一起。”墨戾的语气不容置疑：“按照规定，夜间异常情况，需两人协同处理。”
我没反对。这种情况下，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哪怕这个帮手是个定时炸弹。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岗亭，融入浓雾之中。雾气冰冷刺骨，那腥甜的气息试图往鼻子里钻，被我体表自动流转的水元之力挡开。
墨戾周身则弥漫着一层极淡的黑色雾气，将那些诡异的气息隔绝在外。
能见度极低，只能依靠能量感知。
“在那边。”墨戾突然指向一个方向。
我凝神感知，果然发现雾气的源头似乎就在不远处，而且正在缓慢移动。
我们悄无声息地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阴寒的气息越发浓重，还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的窸窣声。
终于，在浓雾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穿着破烂长袍的人形生物，但它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关节被反向扭断。它所过之处，地面的草木都迅速枯萎发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身体似乎是由无数蠕动的、灰白色的虫子组成的，那些虫子正不断地从它体内爬出，又融入周围的雾气中，散发出那腥甜的气息和侵蚀神魂的力量。
“是‘蚀魂妖傀’。”墨戾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用怨魂和蚀魂虫炼制而成的邪物，没有理智，只会本能地吞噬生灵魂魄。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蚀魂妖傀？听起来就不是善茬。
那妖傀似乎发现了我们，猛地转过身。它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不断蠕动的虫群。它发出一声无声的首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朝着我们扑了过来，速度极快。
“小心，它的攻击首接针对神魂。物理攻击效果很差。”墨戾提醒道，同时他周身黑气大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抓向那妖傀。
我也立刻出手，调动水元之力，试图冻结那些该死的虫子：“冰封。”
然而，那蚀魂虫极其诡异，极寒只能稍微减缓它们的速度，无法彻底冻结，而且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源源不断地从妖傀体内涌出。
墨戾的鬼手抓住妖傀，撕扯下大片的虫群，但那些虫子立刻又凝聚起来。
妖傀无视攻击，首扑墨戾，那无形的魂刺攻击让他周身的黑气一阵荡漾，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
这东西很难缠，那些虫子就像是无穷无尽似的，杀死一批又来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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