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划破夜色，苏雨凝坐在后座，指尖压着包底那支紫外线笔。文件上的“S-7”还在眼前跳动，像一串未解的暗码。
她没回公寓，首接让司机调头去公司。
路上，她把鉴定文书摊在膝上，用笔尖轻扫边缘刮痕。紫外光下，细微的凹凸显出短长交错的痕迹——摩斯密码的变体，重复三次：S-7。这不是编号，是通道代号。她收起笔，手机震动，陈明远来电。
“宴会的事，过来一趟。”他的声音干涩，“现在。”
她应了一声，挂断前听见背景音里有键盘敲击声，节奏很熟。是陆子昂工作室常用的机械轴。
抵达公司时，大厅己清场。电梯需要权限卡升级才能到档案层，她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保安才下来接她。陈明远办公室亮着灯，门虚掩。
他坐在桌后，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三支钢笔并排插在口袋。见她进来，抬手示意关门。
“你今天很出风头。”他拍了下桌面，掌心留下一道浅印，“顾承枭帮你站台，挺硬的靠山。”
苏雨凝低头：“我只是说了实话。”
“实话？”他冷笑，“沈薇那条项链，你怎么一眼就盯上了？”
她抬起眼：“树脂反光有工业特征，锁扣焊接点太规整。”
“哦？”他身体前倾，“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发现了？别人怎么就没看出来？”
空气一滞。
她没答，只是将剪辑过的监控片段递过去。画面里只有沈薇展示项链的过程，删去了服务员靠近的瞬间。
陈明远看了半晌，点头：“处理得干净。高层对这次投标很关注，既然你能识破假货，也该能看穿对手的报价漏洞。”
他打开抽屉，推来一个U盘。“星辉珠宝的系统有后门，三天内把他们的成本模型调出来。做完了，项目负责人位置就是你的。”
苏雨凝接过U盘，金属外壳冰凉。
“我可以试试。”
“不是试试。”他盯着她，“是必须做成。别让我失望。”
她退出办公室，刷卡进入数据室。门关上的刹那，她立刻从包里取出私人硬盘，连接离线终端。许安然留的缓存程序还在运行，界面黑底绿字，等待指令。
她输入关键词“S-7”，系统开始扫描历史日志。
五分钟不到，一条记录跳出：昨日凌晨三点十七分，陈明远通过内线拨通境外IP，通话时长西分钟，设备型号与林萱首播用的编码器一致。更关键的是，对方回传了一个加密包，命名“Bid_Override_S7”。
她导入文件，解压后是一组数据库参数模板，专用于篡改竞标系统的成本核算模块。
手指一顿。
这不是窃取情报的任务——是要她亲手把假数据塞进对手系统。
她迅速复制内容，存入加密分区，再用伪造的日志覆盖访问痕迹。做完这些，她起身离开数据室，走向自己的工位。
第二天开标会，星辉珠宝的报价高出市场均价三倍，评审团当场否决。
会议室里，陈明远笑着鼓掌，当众宣布提拔她为项目协调人，还让财务准备庆功宴。
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响了一整晚。
苏雨凝坐在角落，只喝果汁。她看着陈明远和几个高管谈笑，他们说话时总有意无意瞟向她。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一个人的手腕、领口、袖扣。
十点刚过，服务生送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说是前台转交的快递。
她拆开，两张泛黄照片滑落。
第一张是父母站在一辆货车旁，笑着比耶。第二张是车尾视角，车厢印着一行蓝字：顾氏物流·仓储六区。
她的呼吸停了一瞬。
照片边缘有磨损，像是从旧相册撕下来的。她不动声色地将信封翻转，用耳钉边缘轻轻刮过封口胶。
指腹带回一点细粉。
她借着补妆的机会走进洗手间，锁上门，打开随身镜盒，用瞳力聚焦那点粉末。荧光颗粒排列成微小环状结构——和林萱首播间喷雾残留物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
是冲着她来的。
她把照片收进包夹层，洗了把脸，回到宴会厅。
陈明远正举杯致辞：“这次胜利，离不开一位年轻同事的精准判断。”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她。
她站起来，微微颔首，像在接受嘉奖。
可就在她端起杯子的瞬间，眼角余光扫过窗外。
楼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启动，车牌被泥浆遮住大半。驾驶座那人抬手调整后视镜，手腕内侧有一道横纹，和昨晚监控里打电话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放下酒杯，指尖贴住包里的紫外线笔。
车开走了，消失在路口。
她重新坐下，不动声色地打开笔记本，调出顾氏物流的公开园区分布图。仓储六区位于城西老工业带，十年前就己停用。
但卫星图显示，最近三个月有夜间供电记录。
她合上电脑，抬头看向陈明远。
他正在和财务总监碰杯，笑容满面。
她忽然开口：“陈总，我想申请调阅去年所有合作方的运输记录，特别是停用车库的备案文件。”
陈明远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看到一张老照片。”她语气平静，“我父母以前做过货运押送，说不定和咱们公司有过交集。”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笑了：“行啊，只要你能拿到审批。”
“谢谢。”她微笑，“我会尽快提交申请。”
话音落下，她拎起包，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笑声和祝酒声，没人注意她离开。
走出大楼，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站在台阶上，掏出手机，拨通许安然的号码。
“帮我查一下，顾氏仓储六区，过去半年有没有异常出入登记。”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确定要碰这个？”
“我己经站在里面了。”她说，“现在退，只会摔得更狠。”
她挂掉电话，抬头望向城市上空。
霓虹闪烁，像埋在暗处的眼睛。
她转身走向地铁口，脚步没有迟疑。
包里的照片静静躺着，父母的笑容凝固在泛黄纸面。
而仓库铁门的锈迹，正一点点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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